漆黑的夜,霓虹的灯。
喧嚣的歌声,迷乱的光景。
令人作呕的气味,冰冷坚硬的地板。
光鲜亮丽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道煞风景的颜色。
厚重的兜帽,黑白相间的宽大冬装,就像是点进豆腐中的一滴卤水。与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在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男人缓缓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前,他先伸手把小女孩抱到高脚凳上,在自己坐下之后,轻轻敲了敲桌面。
一位兔女郎妖娆地走到他面前,腻声腻气的说道:“这位先生……”可才刚说了四个字,就被吧台内的另一名酒保打发走了。
“你要的水。”挑染着一抹银色头发的酒保,弯腰从吧台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
他伸手接过,拧开瓶盖之后喝了一口,开口说道:“我之前说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鲨那边已经有眉目了,但是还要等一段时间。”酒保自己也拿了一瓶,不过他没有打开,只是在手里把玩着。
“好,那麻烦你尽快了。”他说着将那瓶矿泉水瓶盖拧紧,顺势收进了大衣的口袋中。
“喂,你把那瓶水给我放下,这店里总共也没几瓶了!”酒保见他的动作,急切的嚷道,却不料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突然趴在了吧台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位老兄,怎么来这里还穿的这么严肃,嗨起来啊!”那个大汉斜着眼看向他,大声嚷嚷着,同时手里大力的拍着桌面,说到最后还伸手按在了他的兜帽上。由于声音太大,靠近吧台的一部分人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来。
谁知男人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跟酒保说着话。醉汉自讨了个没趣,打着酒嗝摇晃着走到一旁继续和朋友碰杯。
“那我先走了,等你的消息。”男人又把酒保手里的那瓶水拿过来,递给了小女孩。
酒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但是因为东西在小女孩手上,自己也不好下手硬抢,而那个小女孩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已经摸索着把水给打开了。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小孩子。”那个醉汉跟朋友碰完杯,在舞池里摇晃了一圈后,回到了吧台前,这次他没有去找男人的麻烦,而是看到了他身边的小女孩后,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小朋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醉汉含含糊糊的说着,伸手想要去摸小女孩金色的头发,但是手刚伸到一半,突然停在了半空。醉汉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的手,又试了几次,但还是不能动,而且连收回手也做不到了。
过了半分钟,醉醺醺的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是被那个男人给握住了,于是他大声吼道:“你特么的给老子放开!”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大,他的那些朋友也发现这里情况有些不对,纷纷朝吧台处走了过来。
“道歉。”男人冷冷开口道。
“啊?”可能是酒吧里声音太大没有听清,醉汉夸张的反问了一句。
“道歉,”男人重复了一遍,同时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补充道,“给她道歉。”
“哈?”醉汉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没有搭理他,只是用力反复尝试挣脱他的手。
“叔叔,怎么了?”小女孩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放下手中的水瓶,开口询问道。
“没事,叔叔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跟哥哥待一会。”男人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递给了站在柜台内的酒保,并且还做了个捂住耳朵的动作。
酒保伸手接过小女孩,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同时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耳朵,开口道:“你收敛点啊,这地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他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酒保,看着醉醺醺的大汉,嘴角飞快的掠过一丝冷笑。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直接刺入了那个醉汉的体内,又以更快的速度抽了出来,而那个醉汉的身体则是从伤口处开始溃烂,迅速扩散到全身,最终变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唔呕~~~~~~~~~~”除了酒保之外,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全都无一例外的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尖叫、哀嚎,吧台附近的人开始疯狂的逃窜,想要离这里越远越好。逃跑的人群互相推搡,让更多不明真相的人也陷入其中,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自甘堕落的人,没有资格活着。”男人舔舐了一口手指上的鲜血,低声念道。
……
凌晨时分,一名睡眼惺忪的钟点工揉着眼,骂骂咧咧地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闻到这股味道之后,他稍微的清醒了一点,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瞧了瞧,不过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想把灯打开,先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再说。可他是第一次被公司派到这里来,还不太清楚开关具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有个开关。
可是刚摸到墙壁,就感觉墙上有些湿湿黏黏的。起初他以为是鼻涕,只是有些嫌恶的把手挪了个地方,想要在墙上把粘手的东西给抹掉,结果却发现另一处的墙壁上依然是黏乎乎的。
于是他也不再管手上的东西,而是重新寻摸开关,片刻之后,终于摸到摸到开关的他,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上去,屋内的灯光应声而亮。
“啊!!!!”房间里的景象让他直接愣在当场,一秒后,反应过来的他,爆发出一声刺破苍穹的惨叫。
“这什么情况?”花都基金会,叶莺看着眼前的报告单,皱眉道。
“早上接到报案,说在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些,嗯,令人十分不适的东西。”工作人员脸色有些难看。
“报案人情况怎么样?”叶莺没有在乎这个,反问道。同时。
“该问的都问了,也派了专门的看护人员过去照顾他。”工作人员答道。
叶莺点了点头,起身将那份报告收进文件柜,说道:“行,先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叶长官!”叶莺刚走到路口,就听到一声尖锐嘶哑的声音。
“叶长官也来啦,有什么指示啊?”只见一个瘦高男子脸上带着笑,贱兮兮靠了过来。
“杨白劳,他来这里干什么?”叶莺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转头问了问在现场忙活的工作人员。杨白劳是本地最大的劳务服务公司老板。
“报案人是我公司派到这里来打扫卫生的保洁,是他们同时我来认现场的!”杨白劳敏锐的捕捉到了有关于他的这句话,于是主动开口大声说道。
“现场认完了?”叶莺问了一句。杨白劳点头如捣蒜。
“那怎么还不走?”叶莺走到现场门口,回头又补了一句。
“我是热心市民啊,帮你们搜集线索啊。”杨白劳站在原地不停地搓着手,活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叶莺没有理会他,只是小声嘱咐身边的工作人员,让他看住杨白劳,别让他瞎捣乱。
屋内的味道已经散了许多,但还是有些难闻,叶莺在一片血色中缓步穿行。
整个房间除了地面外,四面墙壁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迹,门口的地方有很多处血迹呈喷溅状,而左右两侧的血迹较少。再结合地面散落的物品痕迹来看,很有可能当时有非常多的人同时朝外逃窜,结果全都倒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上,隐约能看出上面曾经有一些照片和留言,应该是一面文化墙,但是现在整面墙都被鲜血涂满了,而且形状十分奇怪,有几处空白的地方。就好像是刻意避开了某个人,或者是有什么东西曾经挡在那扇墙的前面。
叶莺慢慢向后退,在退到某个地方后,又变换了数个角度。忽然,她眼前一亮,连忙招呼工作人员,从他手中拿过相机,自己开始拍照。连续拍了几张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工作人员道了声谢,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后扬长而去。
回到基金会后,叶莺让前台通知一些人到会议室里集合。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待人都到齐后,叶莺指着投影仪幕布上的照片,问向围坐在会议桌边的众人。
“这个,好像就是一些杂乱的血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凝视半晌后,说道。
“哼,你看得出来才怪了。”这时,坐在会议桌最远处的响起了一句嘲讽。
“梁平,你什么意思?”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不服道。
“有理不在声高,你要是真看出来什么就直接说,别在这大呼小叫的。”梁平毫不退让。
“好了,让你们过来是商量事情的,不是来吵架的,都少说几句。”叶莺敲了下桌子,打断了两人,接着看向梁平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看起来像是一幅面具。”梁平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道。
“面具?”叶莺沉吟着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面具,你们看啊。”梁平一拍桌子,说话间走到投影仪处,把它斜靠在桌子上。在旋转了一些角度后,投影仪上所出现的,与其说像面具,实则更像一幅人脸,嘴角有两对高高升起的尖牙,最为特殊的就是在它的眉心处,有一个上宽下窄的,类似爱心形状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