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之抱崔判官抱了许久,这才缓缓的放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崔判官看着宋行之那双眼眸之中的愧疚,更是像直接戳了他的心一样难受。
“我自知有错,可是我只是想与这天地争一争。”宋行之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并带着些缀泣之意。
要说见宋行之此番,崔判官心若不动容,那绝非是假的。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如若任凭有人在这底线上来回的践踏,那么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岂不是都不得作数。
崔判官别过脸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道:“我也不再谓劝与你了,如若你依旧一意孤行,那么,以后的果你就自负吧。”
说完,摆了摆手。其实他的心也是非常的沉重的,可事已至此,他们之间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想来,现已经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宋行之听崔判官说完这话,猛然的抬起头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崔判官的意思,其实早就知道了。
心里苦涩的滋味开始弥漫开来,他咬了咬自己的嘴皮,嘴唇翕动了几下。
原本想要倾吐的话语,也就被他这么硬生生的又咽回到肚子里了。
“我知晓了。”宋行之艰涩的说道:“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崔判官移驾此地。”
宋行之没有如往常一般叫崔珏为老崔,而是叫他崔判官。可想而知这是在故意和他生疏了。
崔珏听到这句崔判官,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我不想离开。”崔珏深吸一口气,还是直接就拒绝了。
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宋行之又有力其他什么计划,而前面等着他的也许又是什么坑等着他跳。
之前错了那么多次,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继续错下去的。
听到崔珏的拒绝,宋行之倒没有什么表示。就好像无论崔判官是个什么回答,那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其实,就算崔判官不愿意走,宋行之还是可以想办法让他走的。
只是,突然之间,他又不想这么做了。
于是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崔珏的背影,随后,眼大不留心的离开了。
崔判官到时怎么都没有想到,宋行之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原本他都已经做了负偶顽抗的准备,可没想却是白准备一场。
宋行之渐行渐远,崔判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睨了一眼。
便神情自若的双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这才弯下腰去,把之前被宋行之打落的鱼竿捡起来。
在他看来,无论外面的风云如何的搅动,只要这一方天地平静。那么他不介意两耳不听窗外事,难得的乐个清闲。
虽然这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不过,那有如何?
崔判官刚刚捡起鱼竿握在手里,整个人刚刚坐下。就感受到手里的鱼竿的另一头有着轻微的拉扯感。
他心中一喜,猜到应该是鱼上钩了。
等他慢慢的收线,果不其然在鱼竿的另一头挂着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那鱼嘴还一开一合的仿若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会离开那湖水。
崔判官把鱼嘴里的鱼钩下了,捞起鱼放置掌心。对着那鲫鱼感叹道:“你怎么这么傻呢,如果不去咬钩,不贪图诱饵,如今也至于落得个这般田地。”
说完,掂量了一下,便直接扬起手朝中空中一抛。那鲫鱼就好像是直接放飞的风筝,在空中优美的划了一个弧度,随后稳稳妥妥的落入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
原本波澜不惊如镜面平静的湖面,就此打破,泛起阵阵涟漪。
那鲫鱼再次遇上了水,便欢乐的畅游开来,期间见到其他的鲫鱼,甚至还摇头摆尾,就好像在无声的谈论着什么趣事一般。
崔判官看着那被他放生的鲫鱼,心里感慨万千。要是宋行之是这条鲫鱼,而他是他的放生者就好了。
那么眼前的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如此的复杂了。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睫毛微敛,随后端坐身体。脑海之中抛出一切杂念,这才又重新开始垂钓起来。
有些事情,即使做上千百来回,也终究是不会厌倦。
钓鱼,放生,崔判官唇一勾,自嘲的想,为何他生而为判官,只要生死簿不在他手,那么他的作用就好像并不是那么举无轻重了。
原来,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生死簿。
宋行之出了洞口,那山回归原位之后,并没有匆匆离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低着头注视这脚下的地面。
过了一会,好像有些不放心一样,便转过身去,利用术法在石头上又加了一道禁制。
既然崔判官不愿意离开,那么他也绝对不允许这里出现什么意外。
等到禁制弄好了之后,他才微微的舒展了原本一直紧蹙的眉峰。又认真的看了看,心里觉得这样差不多可以了之后,这才,踏着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