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如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壮汉:“您认识我父亲。”
“想当年我身负重伤无钱医治,若非令尊给的那十两银子我早就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呢?不想今日偶然路过,竟得知了恩人惨死的消息,真是令人气愤,那姓宋的混蛋仗势欺人,公子就不想报仇吗?”
“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那些当官只看钱财,与宋平那个混蛋同流合污,我的冤屈无处伸张,心已经死了。”
冯相如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又要喝酒,忽然屋子里的小福啼哭了起来,他踉跄进屋将孩子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哄着。
没过一会儿小福止住了哭声,冯相如抱着孩子满脸的苦涩:“兄台,你看我现在还活着全因为放心不下这个孩子,你若念及我父亲当年相救的恩情,劳烦您把他抱走,好让我了却牵挂,好去跟送瓶报仇。”
“养孩子是妇人的事情,我这样行走江湖的人,说不准哪天就要遭到危险,哪里能领着孩子呢?既然你放心不下孩子就自己养着,至于你想找姓宋的复仇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去办。”
说着壮汉便起身告别,冯相如不忍将他牵连到这件事来,赶忙上前劝阻:“兄台,这杀人的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怎么能因为我家的事情让你遭受劫难呢?”
“公子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全身而退,你只管领着孩子走远,不要让对方抓住把柄。”
说罢他就气呼呼的走了,冯相如看他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担心他真去杀人,便抱着孩子出了城,到了一个朋友家暂住。
夜半时分,宋平正躺在房里休息,恍惚间他总觉着有谁在盯着自己,心里慌得难受。
“来人啊!”他轻声唤了一句,但周围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回应,宋平心理纳闷,平日里门口都有守夜的奴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宋平渴的很难受,又唤了一句但还是没有人回话,他心里十分生气,心想明日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今晚守夜的人,便睁开眼睛,打算去倒杯水喝。
然而就在他刚坐起来的时候,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这人能有九尺多高,身体宽阔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凛凛的寒气。
“你,你是谁?”宋平有些害怕了,下意识的挪到了床边,那里挂着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刀。
“你就是宋平?”
“没错,我就是宋平,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要你命的!”那人爆喝一声,挥着刀便砍了过来,宋平心下大惊,赶忙抽出身后的短刀,还不等掷出去就感觉喉咙一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次日一早,宋平的家人发现宋平跟他的妻儿都死了,赶忙写了状子告到了官府。
“官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家老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给人害死了呢?”宋平的管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死的并不是他家的老爷,而是自己的亲爹。
“可知道是谁害得他?”
“老爷生前与冯相如有过摩擦,一定是他气不过,趁着夜深人静前来寻仇的,请您做主啊。”
宋平生前给县令送了不少的钱,县令当即便命人前去寻找冯相如把他带来当堂询问。
差役们到了冯相如的家后没有找到他,问了城门口的守卫才知道他昨天出城往东去了。
差役顺着方向一路寻找,终于在朋友家找到了冯相如,要将带走。
“你们抓我作什么,我没杀人!”冯相如大声辩驳,那些差役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将他捆住跟孩子一同带了出去。
小福受了惊吓,路上一直哇哇的哭,不管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抱着孩子的差役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孩子真是呱噪,这一路上哭个不停烦死了。”
“那就别领着他,反正他爹都犯了杀人罪了,他也活不了了,就丢在这自生自灭吧。”说着,领头的差役就抱过小福,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冯相如见他们如此轻易的将自己,心里愤恨,对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披着官皮的混账,我没有杀人,凭什么丢我的孩子!”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把小福抱回来,可却被身边的两个差役按住,强行拖走了。
到了公堂之上,县官大声斥责道:“大胆冯相如,为何要杀人?”
“我没有杀人?”
“那昨天夜里宋平为何死了?”
“我昨日就领着孩子出城去了,他夜里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杀人为何要逃走呢?”
“我没有逃走,只是跟朋友约定了昨日见面。”
“那为何偏偏是昨日,不是前日,也不是今日,非得是宋平死了的那天走的呢?”
冯相如哑口无言,不知要如何辩驳,县官继续道:“你怕是心里有鬼不敢说了吧?”
“就算人是我杀的,我死了也不可惜,但孩子有什么错,为何差役们要在路上把我的孩子丢掉?”
“你昨日杀了宋平跟他的妻儿,你不过是被丢了一个儿子而已,有什么可怨的,要怪就怪你不该杀人。”
“我没有杀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冯相如大声辩驳,但县官并不听他的话,当场便革去了他秀才的狗命,将他打入了大狱之中。
在狱中,县官对冯相如用尽了刑罚,但他始终不愿意招供,自称人并不是自己杀的。
转眼几天过去,这天夜里县令在家睡觉,忽然被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床上坐了个人,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是谁?怎么到了我家?”
“是你阎王爷爷。”来人正是帮忙报仇的壮汉,他得知上次自己杀了宋平,结果还是让冯相如受了牢狱之灾,心里愤恨不已,便到了这贪官家里,想要让他得到教训。
“爷爷,您息怒,我这是犯了什么罪,您非得半夜来找我?”
“你身为地方官员,不为百姓做主,任由劣绅宋平胡作非为,强占冯相如的妻子,害死他父亲,如今又不分青红皂白定了人家的罪,你这样的贪官活着只是祸害,还不如一刀砍了!”
话音未落,壮汉抬手一挥,长刀瞬间砍了下去,离着县令的脑袋就差半寸。
县令吓得满头是汗,对着壮汉连连求饶:“爷爷,是我贪赃枉法不分是非,今后一定悔改,恳请您饶我一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要喂奶的孩子,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
“你还知道父母孩子,那别人家的父母孩子就不管了吗?”
“管,一定管,明日我就去给冯相如翻案,给他上诉伸冤,帮他找到孩子,请你千万饶我一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若你下次再犯,这就是你的下场!”壮汉将刀抽出,朝着身侧一挥,一片床帘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正盖在县令的脸上。
县令手忙脚乱的将布料扯开,屋里已经没有了那人的影子,他以为真是阎王的使者索命,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转念一想,如今宋平已经死了,宋家剩下的不过是老弱病残,也不足为惧,于是便话锋一转,帮冯相如上诉伸冤。
上级官员对宋平一直积怨颇深,但一直苦心没有办法治他,得知他死了之后心里十分痛快,便准了县官的诉求。
最终冯相如被无罪释放,并给了银子赔偿,宋家被官府抄了家,与冯相如按键线相关的人也被送进了大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