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诶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会洁身自好呢！”
“我看也就是她脸皮这么厚，被曝光出了这种丑闻，居然还若无其事地来报社应聘编辑。”
“就是啊，以后要是被读者知道我们报社的编辑是这种人，谁还愿意买我们的报纸啊！”
“真恶心……”
女社长分明也听见了那些鄙夷讽刺的声音，却并未多加阻止，只是看向顾风婉，说：“你还不走，喏，离职协议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别怪我不讲情面，我没有以败坏社会风气的理由辞退你，你应该感到高兴。”
顾风婉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定在某一处，目光却毫无焦距，“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非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揽到我身上。”
“就算我在酒吧夜店跳舞好了，这些也都是我的隐私，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如此避之不及，都说恐惧背后是一种渴望，没准你们想要这种生活，却奈何求之不得吧？”
她的目光四处扫过，落在女社长刻板严肃的脸上，“年轻不是我的错，大妈。”
“你……”女社长瞬间面色铁青，脸颊旁的肌肉轻轻抽搐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是众人看向顾风婉的目光里，鄙夷之余，更捎带上了一丝惊恐，生怕她将矛头指向自己。
然而顾风婉没有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匆匆在离职协议书上签上字，然后十分干净利落地迈出了报社大门。
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正午炽热的阳光灼烤着地面，那温度几乎能够烫伤她。
她突然惊觉，沈墨琛虽然屡次在背后搞鬼耍诈，但却从未否认抵赖过，有种光明正大地欺负你的感觉。
何况，这种毁人名誉，低三下四的阴招，想必他更是不屑为之的。
她猛地想起今早收到的来的苏瑾衍的威胁短信，那会儿她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苏瑾衍！
顾风婉站在大街上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努力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目光。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传来苏瑾衍宿醉过后，显得有些粗噶嘶哑的嗓音，却带着令人发毛的笑意：“婉婉？”
“你别这么叫我，你让我恶心，苏瑾衍，你怎么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阴招，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婉婉，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谁让你昨天晚上不肯接我电话的，何况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有看到早上的那条短信么，我对你够好了吧，还给你留了那么充裕的时间。”
说着说着，苏瑾衍的声音变得狠戾起来，“是你自己不肯珍惜的，别来怪我太狠毒！”
“你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怎么就不去死呢，你也不想想我在夜店跳舞是为了谁！你背叛我跟冷韵儿那个贱人搞在一起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过河拆桥倒打一耙？！”
苏瑾衍十分冷静地听完了他的话，然后啧了一声说道：“别把你自己说得跟个圣母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表面上装得跟白莲花一样，平时连摸你一下你都要翻脸，背地里早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了吧？”
顾风婉荒谬地瞪大眼睛，刺眼的阳光落在眼皮上，几乎能刺瞎她。
“你真可笑，苏瑾衍，你以为你卑鄙，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卑鄙么？”
苏瑾衍却不听，“在夜店那种地方跳艳舞的女人，能是什么纯洁优雅的女人？”
她懒得跟他在电话里像个疯子一样争辩，冷冷地丢下一句：“见个面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一次性谈个明白。”
“好啊。”苏瑾衍满不在乎地说，“就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好了。”
“好，我马上过去。”
顾风婉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眼泪的温度被太阳灼烤得烫人，她却毫无知觉。
她在为谁哭，苏瑾衍？
还是过去那个愚昧无知的自己？
她步履踉跄地走到两人约定的那个餐厅，苏瑾衍已经早早地等在靠窗的位置，见到她竟然还十分欢腾地招了招手。
顾风婉苦笑，她以前究竟是有多瞎了眼，居然会以为他这样的男人会有真心？
“婉婉，你来了！我帮你点了你以前最爱吃的慕斯蛋糕，你快尝尝。”苏瑾衍笑嘻嘻地将碟子往她面前推。
顾风婉没理他，开门见山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瑾衍：“婉婉，我们多久没好好一起吃过一顿饭了，以前我们那会儿多好啊，为什么非要变成现在这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呢？”
“你问我？”顾风婉笑得荒谬，“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多么龌龊的事！”
“婉婉，我知道我这回是有点过分，但我也是不得已的，谁让你不肯原谅我呢，还一直让那个沈……来收拾我。”
苏瑾衍说着指了指脸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你看，这些可都是他找人干的，他可没少收拾我，你说我为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还对我这么冷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要不是你死缠烂打，还放话威胁，处处找我麻烦，你会被收拾？像你这种男人，被打死都不可惜，省得浪费空气！”
“婉婉。”苏瑾衍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无数把柄捏在我的手里，我随时都可以让你身败名裂。”“
顾风婉闻言愕然，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望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杀之后快，可惜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办法往他脸上泼一杯咖啡。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苦笑道。
“我不想怎么样，婉婉，我是爱你的。”苏瑾衍佯装深情，可惜这副面孔放在他脸上，违和感十足。
“你不就是想要钱么，我给你还不行么！”顾风婉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引来周围人诧异的注视。
苏瑾衍倒也没否认，摊了摊手说：“我现在确实缺钱，你就当救济一下我，反正你以前也经常这么干不是么，我们之间哪里还分什么你我呢？”
“……”
她发现人一旦不要脸起来，简直能上天。
“不过，钱对我而言，也是身外之物，婉婉，我知道你现在生活条件也不好，所以我都想好了，我们复合之后，你可以继续去夜店跳舞赚钱，我相信以你的姿色，肯定会有很多男人喜欢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够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了！”
“苏瑾衍，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才能让你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你告诉我，凭什么在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之后，我还要心甘情愿地赚钱养你？”顾风婉气得全身发抖。
“婉婉，人不能总是好高骛远，我们以前那样不也是挺好的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外面的女人乱来了。”苏瑾衍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谁在乎呢？你以后就是死在别的女人床上，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很后悔了，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我这并不是询问你的意见，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次的照片还只是一个警告，你如果非要拒绝我，那我就只能动用更加卑鄙的手段了，到时候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苏瑾衍威胁道，扭曲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
“你……”
顾风婉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服务员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从她身旁走过，她想也没想，直接抢过那杯咖啡，然后猛地泼向了苏瑾衍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啊啊啊！顾风婉，你这个疯女人！”
望着他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厅。
这一次的谈话不仅没有任何结果，反倒是彻底激怒了苏瑾衍，她也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要让她同意他的要求，对他百般讨好，阿谀奉承，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所以顾风婉并不后悔，反倒觉得痛快，反正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更糟了。
哦，其实大概还有更糟的。
当她经过小区前面的菜市场时，被一群大妈大爷气势汹汹地围住之时，心里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平静从容。
“你就是顾风婉吧？”
她望着眼前一脸皱纹的大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是，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刚刚看到报纸，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小区里住着你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另一个大妈附和道，“看起来长得清清秀秀，没想到内里这么龌龊！”
顾风婉对这些嘲讽已然麻木，于是干脆闭上嘴任他们说个够。
大妈指着她，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优越感：“你看看你，居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想想我们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