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眼看时茵不说话，他也不去逼迫时茵给他一个答案。
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就像是赌气一般，谁都没有去做开口的人。
时茵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见过很多他人的情感纠缠，可事情落在她自己身上，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
季淮是她的徒弟。
更让她不可置信的是。
她似乎也因着季淮的话，而几分雀跃。
这，不应该的。
他们是师徒。
她不该有额外的情感。
必须把这扼杀在摇篮里。
时茵这么想着，她清了清嗓子。
“我是你师父。”
她在提醒季淮，也在提醒自己。
季淮目光直视时茵，没有挪开一分。
他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是被魔气给蛊惑了。”时茵定定的回看季淮，神情坚定不移。
她在无声的告诉季淮。
唯有这一个解释，可以将这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
然而季淮并不想一切没有发生。
他鼓足勇气开口，没有奢望时茵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是，既然已经说了，那时茵不该抹去吧？
他有一点感到高兴。
那就是时茵没有想丢弃他。
可时茵想抹去他所表达的爱意，这似乎，又没什么好高兴地。
因为时茵不喜他的爱意。
他即使没有被时茵讨厌，却终归没被她所喜欢。
他也知道，他达不到她爱的资格。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想控制住自己，但是没能成功。
“那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季淮意识到他被时茵给否定了，但是被否定以后，他还是希望能够留在时茵的身边，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对时茵的爱没有变过。
时茵不爱他，这不妨碍他爱她。
所以他愿意去退步，把自己的爱意藏起来，将称呼改回了师父。
那以下犯上的称呼，说出来，只会让时茵觉得冒犯吧？
他觉得拉近距离的亲昵称呼，只给时茵带来了困扰，他不想时茵困扰。
他无法控制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但是有一点他还能够自己控制，那就是不给时茵带来困扰。
“我只当你是被魔气所蛊惑，不会将这件事放心上。”时茵听季淮说怎么办，心中平添几分不舍，但是她终归没说其他。
那些她心底里不该有的小心思，她也会抹去。
“好，那我们都忘记这件事。”
“还望师父，不要刻意疏远我。”
“今天的记忆，我们谁都不能有。”时茵听着季淮的话，但是却没有想着就这么算了。
并非是口头说说。
今天的记忆，她跟他的，都该被抹去。
“我可以控制好自己。”季淮神情慌乱一闪而过，他急切的解释。
他不愿意失去任何关于时茵的记忆，他想记得跟时茵所有的一切。
就像当初时茵说可以将他在凡间不愉快的记忆抹去，他却选择了拒绝一个道理。
因为有那些不愉快，所以才会跟时茵相逢。
在他的世界里，从一开始时茵就是不一样的，他希望任何与时茵有关的一切，他都不会忘记。
此刻也是如此。
即使被拒绝，他也不愿意忘记。
“不可以。”时茵想也没想的否定了季淮的话。
季淮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
“阿淮，这份记忆并不是好事，你也说了，你是将自己的执念说出来，忘记，或许对你更好。”
时茵只是希望他们可以回到季淮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再者，既然已经知道了季淮的小心思，那最好就是抹去。
否则只会成为季淮一直挥之不去的执念，当执念成瘾，最后会入魔。
季淮不可以入魔。
“不会的，我不需要，我不想忘记，师父，我已经知道错了。”季淮急切的解释，神情紧张的看着时茵。
他希望可以让时茵收回抹去记忆的决定。
他不想失去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你没有错。”时茵听着季淮说自己错了，心里不大好受。
季淮并没有错。
她不认为喜欢是一件错事。
只是不管对错，确实不该存在。
“如果我没错，那为什么师父要这么对待我？”季淮也不想问。
然而时茵的行径，由不得他不问。
面对季淮的发问，时茵略是苦恼。
之后她说：“拥有这些记忆，不会给你带来好处，那不如什么都不记得。”
“为什么师父会认为，没有好处？”
季淮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有许多的问题，不论时茵给出什么答案，他总能发出疑问的表达。
时茵将季淮的话也听了进去。
她说：“执念不该存在，你明白吗？”
季淮眼看时茵面色冷淡，所说的话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犹豫。
对于她来说，他的爱，带给了她困扰吧。
“我知道了。”
“那一切都听师父的。”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既然时茵这般不喜，那他又能如何？
就算是他拒绝一万次，时茵也可以不声不响的将他的记忆抹去。
他无法改变时茵的行为。
他希望他能够记住。
“你坐下，我将你的记忆取走，不会给你带来影响的。”
“不会吗？”季淮不爱质疑时茵，但是这会，却觉得由不得自己不质疑。
时茵的话近乎没有可信性。
也不能怪他。
“当然不会了。”时茵是说的实话。
在她看来，这对季淮是一件好事。
若是这件事是他的执念，当执念消除，对于修炼，会度过贫瘠，可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好。”季淮苦笑答应。
当角度不一样，感觉也不会不一样。
对于他来说，失去关于时茵的记忆，不论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那都会让他觉得很难过。
他爱着时茵。
不想失去任何有关时茵的记忆，这样的前提之下，不论失去记忆会给他带来什么，那都不是好事。
可时茵不会明白。
时茵也没有错。
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季淮知道，他不能去认为时茵有问题。
时茵是为了他好。
即使他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时茵还愿意对他好，这何尝不是时茵对他的宽恕？
然而他高兴不起来。
是他痴心妄想。
是他没有忍住自己不该表露的感情。
明知不可为，偏偏说出，那遗憾的结局，也是他该接受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