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经过的下人看到满脸怒火的离若风,生怕惹祸上身,纷纷低着头主动为其让开一条道。
离若风走到厨房门前,见门紧闭,他薄唇抽动几下,倏然重重一脚将门踹开。
毫无征兆的巨响,吓得房内众人猛然回头,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顿时将厨房笼罩。
看到离若风,众人皆是面色惶恐,想要下跪却动弹不得,只得颤着声音齐喊:“王爷请息怒!王爷请息怒!”
离若风跨入屋内,止步,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抬眸扫向云染晴,骤然迸出一股盛怒,一字一字碾着牙齿低喊:“云、染、晴!”
闻此声,云染晴吃桂花糕的动作微顿,从容不迫的看向离若风,勾唇一笑:“王爷,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哦。”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么大的动静,离若风不可能不来。染晴眼中皆是笑意,跟没事人一般优哉的啃着桂花糕。
离若风见此景更火,他冷语道:“本王让你参加宴席你不去,偏偏跑来与本王作对,你是活腻了吗?”
“活腻?”染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摇头而笑:“云染晴向来惜命,怎会活腻?”
说着,她翘起了二郎腿,指尖还若有似无的叩击着一碟边沿,那盘碟子里放的正是今天的主菜。
离若风见状俊脸铁青,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怒将宽袖扫向染晴。
强大的风刃顿时袭来,染晴似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举,一个利索旋身迅速躲过。袖角从眼帘飘过,身后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染晴站稳脚步,抹去唇角残渣,扬起笑:“饭菜毁了,可以重做。火大伤身,王爷今日生辰,可别气死了。”
忽然间,房内的空气好似在这一瞬间凝冻,众人皆吓的浑身冒冷汗。
今日是王爷生辰,王妃说这种话,不是在诅咒王爷早死吗?
以王爷的残暴,王妃今日怕是必死无疑!
离若风有着一瞬间的怔然,而后额间青筋暴起,一把擒住染晴的喉咙,狠狠道:“有胆量再将你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听个话也要重复,王爷是聋了吗?”染晴仰眸直直的看着他,唇角笑意不改。
单凭这一句大逆不道之言,倘若离若风是心胸狭隘之人,那她的项上人头,顷刻间便会落地。
她要赌,赌离若风的胸襟,赌离若风的忍耐性。
所以,染晴并不忙着推开离若风,反而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离若风静静的凝视着她的双眸,低怒而喊:“云染晴,你简直找死!”
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王爷确定要杀了我吗?”染晴继续问。
离若风眸中浮现一抹猩红的杀意,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
强烈的窒息感顿时向染晴袭来,她张着唇无从呼吸,手中的银针根本无法使出。随着她意识愈发模糊,在临死之际,她唇角渐渐勾起一抹自嘲。
赌输了吗?
要死在离若风手中了吗?
离若风恨恨的看着她,多想就这么将她的脖子捏断!多想就这么了解她充满罪孽的性命!
但当看到染晴嘴一张一翕,即将断气时。他眸子蓦然缩颤,似是恢复了一丝理智,顿时松开了手。
染晴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一会顺气才将呼吸调整为正常。而后,她不解的望向离若风。
究竟是何原因,离若风会在关键之时饶她一命?
看出她的疑惑,离若风蹲下了身,揪着她的衣领狠狠道:“云染晴,本王这次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本王会让你死的很惨!”
染晴用尽全力推开了离若风,铮铮笑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
“而且,这就是王爷对待就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救命恩人?”离若风蹙眉,眼中透着一抹厌恶:“王妃狡辨的理由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啊!”
明明是她毁了他的生辰主菜,她却反过来理直气壮的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离若风在心中冷笑着。
染晴摇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端过桌上的那道主菜,勾唇道:“我可没有狡辨。倘若王爷或者南公子今日吃了这道主菜,可就死翘翘了。”
她刻意咬重了“死翘翘”这个词。
离若风眉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
赶来的南喣也皱起了眉头。
染晴托起那盘主菜,毫不犹豫的狠狠将其摔在地上。顿时间瓷器四分五裂,汤汁溅开。
“王爷自己来看。”染晴道。
离若风走近,看向地上的汤汁。
只见那些汤汁正泛起一片溶解的白沫,声音刺耳,触目惊心。
这一刻,离若风猛然怔在了那里!
“这……”南喣脸色大变,当即蹲下身看了一遍,而后回望离若风:“若风,这菜里被人下了剧毒!”
与此同时,离若风面色也转为凝重,他看向染晴,眼眸渐渐眯起。
似是看出他所想,染晴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看我作甚,毒又不是我下的。”
她还是受害者呐。
“只有你碰过主菜,不是吗?”离若风反问,语气冰冷无温。
染晴挑眉,不假思索的点头:“是!我是碰过主菜。但要害你的人呢又不是我。而且若非有人提醒,我也差点被人算计。”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南喣面无表情的问。
染晴掏出镊子,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听完,离若风与南喣对视一眼,纷纷沉默。
如云染晴所言,这并非一场普通的下毒事件。下毒之人心思之狠,令人不寒而栗。
无论是南喣,亦或者是百官,任何一个人在昭王府里死掉。仅凭那一个镊子,所有的罪状都会指向云染晴,或者他离若风。
毕竟,毒害百官,毒杀北燕太子,这两条罪名,足够那人掀起内忧外患,坐收渔利!
此毒计,可谓是一箭三雕。
对于这背后下毒之人,离若风与南喣已经心知肚明。
除了景尘阁那位,谁还会有这么毒的心思?
南喣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离若风,冷静道:“若风,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收拾残局吧。总不能让外面的官员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