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皇后再度与东方默儿对视一笑,让两个太监抱上了两把琵琶。一把递给染晴,一把递给东方默儿。
在太监把琵琶交给东方默儿的那一瞬,二人视线有着片刻的交接,太监微微对东方默儿点头,东方默儿则露出一丝阴笑。
而这一幕,恰巧落入染晴眼中。而且,凭着药研师的灵敏嗅觉,她隐隐闻到了空中的一丝香甜味。而这种香甜,与宴桌上的糕点甜食不同,似比之更浓郁一分,却又似时有时无。
染晴不由垂了眸,在脑海中搜索着这种气味。然,还未等想出来,这边的东方默儿就对她盈盈一笑:“昭王妃,你比默儿年长,如此这般,默儿在此礼让了。”
染晴听了心中直骂娘,她这是讽刺谁老呐?再者,看她年纪不大,心机倒是挺深。让她先弹奏琵琶,由她压轴。然后以她的琵琶魔音,来凸显她东方默儿琵琶声的清丽脱俗。
而就在这时,上座的皇帝也发声催促,道:“昭王妃,既然默儿公主这么说了,就由你开始弹奏吧。”
“是啊,你还在等什么?”太后也一脸肃容的开腔。
望着太后与皇帝眼中的幸灾乐祸,染晴心中再度骂娘。这二货皇帝与老妖婆绝对的是趁机报复!
妈蛋!提到报复,她险些忘了自己来此的正事!
思及此,染晴看了太后与皇帝一眼,眼含碧光。而后,她脸色顿时一阵苍白,将琵琶一撂地,双手紧紧捂住了腹部,神情看起来极为痛苦。
众人被染晴这突来的转变弄的一懵,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
离若风见状心间一紧,不由捏紧了酒盏。这女人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皇帝见此蹙了眉,眼中却是难掩的幸灾乐祸:“昭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染晴皱巴着整张脸,虚弱无力道:“皇上,我可能在来之前吃错了东西,想出恭……”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面露嫌弃。而正在优雅吃着糕点的南喣,一下子给呛喷了出来,顿时间觉得食欲全无。
而离若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在气氛最紧张之时,这女人竟然说出要出恭这等不雅之词,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东方默儿听此,不由露出鄙夷的笑,言语犀利:“昭王妃这是想临阵逃脱吗?”
染晴则蹙眉道:“公主,人有三急,而这如厕之急,乃最燃眉之急。公主非要在本妃最急之时比试,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吧。”
东方默儿被堵得哑口无言,要是她反驳了,则显得她趁人之危。
而上座的皇帝则面露尴尬之色,然后嫌弃的道:“昭王妃速去速回,让默儿公主先在此等候。”
一听这话,染晴如蒙大赦那般,在向皇帝道了谢之后,如兔子那般快速溜出了大殿。
“呵呵,这昭王妃真是性情中人,不愧和昭王是绝配。”说话的人正是皇帝,他眼带讥讽的俯视下方的离若风。
离若风不怒反笑,勾起一抹看似宠溺的笑:“没办法,都是皇上的圣意,本王当然要宠着她。”
皇帝一噎,随即闷然的看向他处,与南喣聊了起来:“南喣太子,不知皇宫的糕点,是否合你的胃口?”
南喣面露苦笑:“尚可。”说完,他咳了一声。
离若风看着南喣,知道他只有在说违心之话的时候,才会轻咳。想来,他的食欲也是受到了某女人的毒害。
正当众人最热议沸腾之际,染晴则一脸爽的回来了,她乐呵呵的回到大殿,对众人说了句:“让诸位久等了。”这才看向满脸不爽的东方默儿。
“昭王妃,既然回来了,那就开始吧。”东方默儿冷哼道。
“那是自然。”染晴呵呵答道,随手捡起琵琶,将琵琶抱入怀,脚踩小桌,将琵琶弦轴反扣,搭放在膝上,琵琶腹以下颔扣住。
当染晴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时,所有人不由看的有些懵,而后全部哄堂大笑起来。
先不说昭王妃这个姿势极不雅观,而且,她连最简单的琵琶姿势都能弄错,真是让他们看的苦笑不得!
而连东方默儿都看不下去了,嗤之以鼻:“昭王妃怕是连最基本的琵琶都没学过吧。”
“是啊,从未学过,我都是自己琢磨。”染晴傻笑,再度引来众人的鄙视。
东方默儿掩唇嗤笑,觉得她是蠢到无药可救了。但她迫切的想看到染晴出丑,于是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此,昭王妃便请吧。”
染晴含笑不语,先是扫视众人一眼,然后以着一种看似陌生实则娴熟的方法撩起琴弦。
顿时间,一首低沉而又肃杀的琵琶曲随之响起。
她的曲调忽高忽低,起伏跌宕间带着一种寒冬的凛然气势,冻的人瑟瑟发抖。忽急忽缓间又如火热的炙阳。烧的人热汗淋漓。让人在冰火之间深陷。
曲调越来越压抑,众人的心也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
染晴微微侧眸,忽而放缓了曲调,没了方才的紧张压迫,仿佛弹指间艳阳高悬天空,融化了千年积雪。
众人也由方才的不屑,转为了此时的震惊。而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唳,唳——!”
一阵阵鹤唳的鸣叫从天空传来,如雪羽般的翅膀划过天空。它们飞舞于半空,而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集体涌入了万人之殿,集体朝染晴身边盘旋飞聚。
“篮鹤,竟然是篮鹤!!”
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在座的众人皆将视线投向了染晴身边。那名为篮鹤的鸟儿竟随她弹出的琵琶而翩翩飞舞。
篮鹤极其罕见,它极具灵性。在南景,除了龙凤,篮鹤便是神鸟般的存在!
据传,篮鹤仅在南景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风城旱灾连年,颗粒无收的百姓叫苦连天,苦求上天降雨未果。那时一群篮鹤飞过,一场暴雨倾盆而至,连下三天三夜。风城土地得到雨水的滋润,庄稼收成自是好的没话说。
二次则是与北燕交战,先帝中了敌军诱计身受重伤,所有御医都说先帝活不过当。篮鹤再次飞过,第二日先帝伤势奇迹般愈合,还很顺利的攻破北燕三座城池。北燕王大败先帝,卑微的将太子南喣送到南景当质子,以求两国和平。
从那时起,篮鹤就这样在整个南景名声大噪,成为一国神鸟,成为南景祥瑞的征兆。
但奇怪的是,自那之后,篮鹤再也未曾出现过,几乎成了神话。
所以众人在见到此景,还以为是神要降临的节奏,纷纷激动的齐齐跪地,对着盘旋篮鹤磕起头来。
“恳求神鸟庇佑我南景!”
“恳请神鸟庇佑我南景!!”
篮鹤高唳几声,忽然有一只小鹤脱离盘旋的队伍,落在了染晴的肩上,收拢了翅膀,仿佛是在恳求染晴抚摸一下它似的。
染晴见状停下琵琶,摸着小鹤红唇微勾:“乖哈,听妈的话,有鱼吃~”
小鹤像是听懂了此话,发出兴奋的鸣叫。
“去找你王爷爹。”染晴随手一指离若风,撩拨了一下琴弦,小鹤当即展开翅膀,飞向离若风。
见此,众人纷纷见了鬼般的看着染晴,没想到她竟能用琵琶声控制篮鹤。
望着停落在桌上的篮鹤,离若风心中亦是惊奇,不由眯眸看向染晴。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东方默儿看着这一幕,除了震惊,差点没气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