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散去后。
南喣缓缓走到染晴跟前,淡淡而道:“王妃要向孤的药铺提供药材,却不与孤商量,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了吧。”
染晴笑着转过身:“殿下,你可要想清楚,我做的这个决定,对你有绝大的好处。”
“哦?”南喣挑起了眉。
“之前你不是要和我搞合作吗?眼下我有了制药都,我负责研药,你负责卖药。我低价向你供药,你也有点良心,降低药材的卖价。这样一来,你的药铺不但会多许多回头客,还会赢得百姓的称赞。利民又利己,何乐而不为?”染晴摊着双手道。
对于这种模式,南喣颇为讶异,随即轻笑了起来,看着染晴的眼中带着几许赞赏:“没想到王妃竟有心系天下的胸怀。”
“呵呵,殿下瞎说什么大实话。”染晴笑应,脸不红心不跳,再度让南喣卡词。
之后,南喣敛了笑,双手一揖,一本正经的对着染晴做了个礼。
染晴被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道:“南太子,我还没死呐,你为何要对我行丧礼?”
“丧礼?”南喣站直了身子,白净的脸上多了些懵。
“是啊。”染晴点了点头,道:“双手行平揖,在我们那里,只有平辈去世后,才会行这种丧礼。”
“你们那里?”南喣诧异而问,眸底有着一种染晴看不透的深邃。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染晴紧忙岔开话题:“南太子,你对我行这礼是何意?”
南喣噙着优雅的笑,道:“孤是在向你表示感谢。”
“感谢?”染晴懵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人并肩而行,朝着不远处的洪记药铺走去,一路上边走边聊。
南喣道:“王妃方才帮孤说话,孤自是要表示感谢。”
“殿下客套了,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你而收拾兰郡王。”染晴摆着双手,呵呵笑道。
“那是……”
染晴咳了一声,讪讪笑道:“这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吗?遇到有钱的恶霸,坑点零花钱花花。”
南喣金眸含笑:“那王妃怎么知道那些是兰郡王旗下的产业呐?”
“这多亏了我那渣男爹,当初在他与王将军狼狈为奸时,有一本账薄落到了我手上,兰郡王的产业就是我在那本账薄上看到的。”染晴揉揉眉心,并未打算隐瞒南喣。
南喣眸子轻缩,随即低道:“兰郡王也算是皇上的小舅子,今日一事,他怕是要怀恨在心。王妃日后可要小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敢招惹他,就有法子治他。”染晴说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好像有点忌惮兰郡王?”
南喣垂眸,眼中闪烁着暗淡,随即道:“算不上忌惮。只是……有一点他说的对,孤是质子,不过是靠着南景而生存的附庸品。就算孤回到北燕,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太子罢了。且,孤与若风是好友,不想招惹是非,让他跟着孤受连累。”
染晴听了,对他和离若风之间的友情很是动容。但她对南喣的话并不认同,于是摇头而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味的隐忍。对付这种恶人,唯有以恶制恶,不然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孤已经习惯了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南喣淡淡而语,眸底不经意间透出了幽暗。不由忆起了灰暗的时光。
父王的提防,时刻想着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王兄们的暗杀,时刻想着让他死于非命。
南景皇胄们的欺辱,将他当做一只舔狗招来挥去……
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暗殇,染晴一怔,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以旁观者的角度静静道:“说实话,我确实会因为某些人的做法,而替你打抱不平。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也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意义,就是殿下有朝一日能够逆风翻盘,坐稳你的太子之位,甚至是北燕王位,才能让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付出代价。不然,殿下只会沦为泥土里的尘埃,任人践踏。”
此语犀利而又冷静,让南喣的身子蓦然的僵动,指尖微微攥紧了袖角,眸中透出了些许碧光,似是疑惑着,又似乎在思考着。
半响,他才抬开了金眸,看似豁然开朗:“王妃一袭言语,令孤犹如醍醐灌顶。”
染晴笑笑,半开玩笑的调侃:“万一哪天殿下真回了北燕,可不要与我家若风为敌哦。”
南喣笑而不语,只是忽然止了步,望着头顶上方的匾额,淡淡道:“药铺到了,王妃在此稍等片刻,孤去取。”
染晴纳闷的挑眉:“我不能进去吗?”
南喣以袖掩唇,咳了一声:“孤怕王妃进去后,会搬空孤的药铺。”
染晴则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敢情这太子把她当成了贼来防着。
只见南喣进了药铺,约莫过了半刻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淡笑着递给染晴。
染晴打开一看,正是货真价实的浅菲草,她满意一笑,对南喣道:“如此,便谢过殿下了。”
南喣颔首而笑。
之后,染晴揣着锦盒乐呵呵的走了。
望着染晴的背影,南喣缓缓敛了笑,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走过来的杨钰看到南喣这样,不由满心疑惑:“殿下,怎么了?”
南喣看着渐渐消失眼帘的背影,不禁喃喃道:“杨钰,你觉得,云染晴与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杨钰想了想,道:“属下对昭王妃的了解不多,但也听说她之前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
“像什么?”南喣道。
“悍妇。”杨钰想了许久,觉得这个词再贴切不过。
南喣一下笑出了声,随即低喃道:“按理说,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会变得这么匪夷所思。”
“殿下怎么对昭王妃产生了好奇?”杨钰问道。
听此,南喣陡然收了笑容,金眸中闪耀着淡淡的警告:“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杨珏见状,紧忙噤声不敢再提。只是觉得现在的昭王妃,好像与殿下有什么渊源。说起来,他也觉得殿下有很多事情并未告诉他。而且此事,就包括云染晴在内。
事关云染晴,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
“殿下,那这两瓶药该如何处置?”杨钰掏出那两瓶药问道。
南喣淡瞥了一眼,薄唇不由一抽,随即扬袖道:“送昭王。”
“是……”杨钰脑门冒着三条黑线,总觉得主子这么做有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