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风听此俊眸顿缩，毫不犹豫的拽上还在研究水域图的染晴，道：“走，去玉檀湖。”
“我自己会走，你别拽！”染晴低嚷道。这厮动不动就拽上她走，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玉檀湖，位于风城与卫城的交界，与北燕国境相距不远。
马车行驶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玉檀湖。
此时的玉檀湖畔，腐烂臭味熏天。听说离若风来此，周边稀稀散散有几人站旁观看。
一下马车，离若风与染晴便来到了尸体旁边。
一番查验下来，染晴蹙紧了眉。
这次的尸体，与疫区染上毒疫而亡的人们死状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疫区死去的那些人口中都含有血痰，因肺部咳血而死。但这些尸体，显然没有这两个症状，反倒像极了中毒而死。
但……又是什么样的毒药，能让人死状与染疫而死相似？
“可有什么发现？”身后的离若风低问。
染晴不语，眸子一直在这些尸体上停留，一个一个的勘察。湖畔的泥土比较粘腻，她每挪一步，鞋上都会粘上一层泥土。
忽然脚下一滑，染晴踉跄一下失了衡，狠狠摔了个狗啃泥，溅的满脸都是脏泥。
“靠！脏死了！”染晴抬头咒骂，啐出口中的泥巴。
见染晴狼狈滑稽的模样，离若风忍不住失笑。这女人哪有昭王妃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泥鳅。
周围人也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拖下来。”染晴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使得他们讪讪的闭上了嘴。
其实他们心中更多的则是敬佩，若是换做他们，哪里敢靠近这些死尸。更别提勘察了。
染晴挣扎着站起，结果因脚下没站稳，直直摔在了一具尸体上。
尼玛她今天是招惹了瘟神吗？
染晴索性借着尸体起身，不过就在此时，她像是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愣在那里。
这具尸体的手中……居然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布包被浸染着血色。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染晴皱眉，掰开那僵硬的手，取出小布包打开，发现里面尽是一些白色毒粉，并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过，却又一时记不起来。
她淌着泥水上了岸，擦去脸上的泥渍，盯着湖水，若有所思。
“这里的上游在何处？”染晴问莫尘。
莫尘道：“回王妃，就在前面不远处。”说着，他指着一个方向。
染晴面色凝重，转眸对离若风低语：“王爷，也许你猜的没错。风城毒疫，并非自然灾害，而是有心之人的阴谋。”
离若风俊眸轻缩：“何以见得？”
“现在我还不敢断定，只有到了上游才知道。”
离若风颔首，吩咐人把尸体处理掉，然后便与染晴去了上游。
上游的风很大，吹得二人衣决飘飘，发丝凌乱飞舞。
“啧，很冷呐。”染晴说着打了个冷喷嚏。
离若风垂眸，静静脱下外袍，往她身上一披。
染晴身子一僵，她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他竟有如此举动。
心头……莫名有些暖。
她裹紧了身子，然后笑道：“等我回去就还给你。”
“不用，穿过之后丢了就行。”离若风冷道。
是啊，她差点忘了死王爷有洁癖。
迎风来到上游的流水处，水流很是湍急，若稍不留神掉入水中，便很难生还。
“话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离若风问。
“你猜。”染晴卖了个关子。
“本王不知。”
“哈，老古董就是老古董。”染晴鄙视的瞥了他一眼，撸起袖子走向水边。
离若风蹙眉，这女人的心思着实难猜。他心中疑惑，负手跟了上去。
染晴蹲下身，望着这些清澈透亮的水，她总觉得不对劲。于是指尖顺过那冰凉的湿润，先是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想用银针探测，悲催的发现今天换了衣服，没带！于是她求助般的回望：“王爷，你身上带的有没有银器之类的东西？”
“本王向来用玉，从不用银。”离若风言简意赅道。
染晴唇角抽抽，还真够奢侈的。但望着他发上的发针，眼神顿时一亮：“王爷的发针可否借我一用？”
离若风皱眉，虽不懂她要做什么，却还是缓缓抽出了发针。
他的墨丝本就以一根发针固定，发针一抽，那一头长发散开在主人的周身，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配上那俊逸的脸庞，犹如谪仙临世。
染晴眼底顿时浮现一抹惊艳之色。因为这片刻的失神，她险些跌入水中，还好离若风及时拉了她一把，扶她站稳了脚步。
“怎么，王妃又在觊觎本王的美色了？”他浅勾唇角，把碍眼的碎发顺到而后。
染晴不自然的干咳一声，从他手中夺过发针，道：“王爷未免太自信了，我只是被阳光晒住了眼睛，一时恍惚没站稳。”
“是吗。”离若风勾唇，目光犀利。
染晴冷哼，将他推开：“我还有要事要干，没空给你扯。”
语毕，染晴看向手中的发针，扬唇，上等瑶玉所制，测毒效果比银针更好。于是她把发针探入水中，不一会儿，只见发针顿时全黑，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染晴脸色一变，然后低喃道：“果不其然，这里的水源真的有毒。”
离若风亦是一惊，随即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眯眸而道：“看来，这毒疫的毒源就来自于这水。”
染晴一撩裙摆，坐在一处石上，取出那包毒粉。分解一番后，对离若风道：“这种毒粉，与发针上的毒一模一样。可以断定，喝了这里的水，与饮鸩止渴无两异。”
“也就是说，那张水域图，上面勾画的都是被下过毒的水源之处。但凡城中百姓饮了毒水，便会染上毒疫。对吗？”离若风问道。
自古以来，水脉关乎命脉，水脉若是出了问题，人自然也会跟着出问题。而下毒引发毒疫之人，绝对与竹玉脱不了干系。
如此说来，下游死的那群疫民，也可能受了竹玉的掌控，对上游的水源下毒。
染晴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这种毒，我从未见过。不能完全确定它的毒性。况且，之前有个疫民说过，是张商户来了风城，才致使风城爆发毒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