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嫁就不嫁!”岳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要嘛,趁着消息没走漏,你让官家把这旨收回去,要嘛,我明天在府里烧一把火,还你一把焦炭,我弃了这身份,自个单骑走天下!”
她大气扬言,陆离寻思着这事她还真做得出来,不由的改了颜色。
“诈死逃婚,这可是抗旨!”
岳英白了他一眼,“抗旨又如何,给你台阶,你还想上脸呢,非要捅出去让世人知道,这官家赐婚,把人都给逼得诈死逃婚了,这和那恶霸强抢良家妇女有何区别!”
陆离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谋这一桩婚,反倒把自己给谋成恶霸了。
他压着火气,端详了岳英许久,忽的笑了。
差点被她这堆歪理带跑了,许久不见,这挤兑人的功夫可又长进了不少。
“父皇金口玉言,这圣旨已下,哪能说收就收,你倒是说说,你这单骑走天下又要做何,不是要做大将军吗……”
被说中痛处,岳英嘴硬回道:“你管我!做不了大将军,大不了做个女侠,肆意江湖,行侠仗义,岂不快哉。”
陆离勾唇,幽幽叹道:“侠以武犯禁,说是行侠仗义,但实则不过江湖草寇,国有国法,以一己之念度量奸恶,视律法于无物,何以谓之为侠?”
“既然如此,那我便做个捕快,以律法拿人,惩奸除恶,这总行了吧!”
“女子不得入仕,捕快品级再低,那也属于官吏。”
“那我……我回家里的镖局,做个镖师,走南闯北,护商御敌!”
“行商在外,最重的便是这安全,有精壮男子可选,怎么会要你这娇弱女儿……”
岳英的每一个野望,全被陆离轻描淡写的打了回去,不说不知道,一说,好似只要她不弃了这女儿身,纵使单骑走天下,也永无出头之日。
她小脸灰败,愤愤握拳。
这天下女儿何时才能站起来!这世道何时才有女子的容身之地!
“不过,孤是太子……”陆离一挥衣袖,负手昂立,余光撇着岳英,就等着她接话了。
“那又如何!”她眉头一挑,不屑的嗤了声,以为他又在拿身份压她。
“今后便是这天下之主!”陆离又冲她扬了扬头,眉间得意之色愈浓。
“所以呢?”
“女子不得参军,女子不得入仕,不过是前人所立下的规矩,孤继位之后……都可以重新拟定!”
陆离侧眸望她,宠溺轻笑,“独为你而改!你若想参军那便参军,你若想做大将军,孤便封你为大将军,如何?”
岳英僵立半响,心头重重一跳,糟糕!她心动了!
不过不是为陆离,只为那大将军三个字。
她娘走的早,自幼也没个人来教她女子的三从四德,女工女红,每天跟着亲爹,不是在校场点兵,就是在演武场玩泥巴。
见多了挥汗厮杀的兵卒,看惯了老爹一声号令,万卒齐动的场面,知晓了将军的威风后,别的就再也看不进眼了。
于是她看兵书,学军阵,识旗语,从小就向着她亲爹看齐,然而到大了才发现。
这兵营,它不收女子!!
一身所长,空有抱负,却毫无用武之地!怎能不痛!
可规矩如此,她也不能叫自家老爹为自己破例,最后,她看的书从兵法变成了话本,向往起了那肆意江湖的大侠。
但若女侠和将军摆在一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将军,只是偏偏,给了她这希望的人……是陆离!
“你待如何才肯许我做这大将军!”岳英鼓着小脸,皱眉问道。
形势逆转,陆离狡黠一笑,眉目都染上了几分朗色。
“嫁与我,做我的太子妃,便许你这大将军之位!”
“做梦!”岳英劈头一喝,把陆离都给吼懵了,她冷冷一笑,“说到底,你不就是馋我身子,我呸!你下贱!”
陆离:“……”
头一遭被人这么骂,陆离忍着火气,继续循循善诱。
“那你想不想做这大将军,若你嫁了,孤便拨你二百太子近卫,让你提前过一把将军的瘾,又或者予你军符,让你自己招兵操练,哪怕你招来一众女兵亦可!”
“这下,可愿嫁入东宫,做孤这太子妃了?”
岳英小脸满是纠结,两个小人儿在心里打架,一个拼命点头,另一个却在唾弃自己为权折腰。
但这不是权,是自己逐了一生的愿呐,都快变成心魔了,哪能这般轻易放下。
再有一点,她不愿入宫不仅是受不得那拘束,更是她某日入宫找人的时候发现,这忿货在与某个大臣的女眷游园!
那时她才惊觉,做了这人的太子妃,充抵不过正妻之位,而这人作为皇胄,妾室又得娶上多少?
更别说继位之后,那后宫佳丽三千!
她老爹泥腿子出生,没什么学问,但都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道理,膝下只有她一个独女,她娘去了之后也没想着娶个妾室来传宗接代,继承这爵位。
怎么到了这些身份高,有学问的,偏偏不干一点人事,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凭什么!
世间之大,何愁难觅良人,若将终身托付给这种人,与她人共侍一夫,每天强颜欢笑的讨他欢心!何苦呢!
思及此,摇摆的心又坚定了,偏向了唾弃那一方。
然而,另一个念头又闪了出来。
不就是嫁给他嘛,先把军符和将军骗到手再说,不让他碰,他还敢用强?揍得他满地找牙!到时候,他怕是自己就受不了,要休妻和离,那时她也能做上大将军,逍遥自在了啊!
岳英顿时眼前一亮,目光落在陆离身上,精光熠熠,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好!我嫁!”她豪气万分的应了下来,但在陆离高兴之前,立马又竖起了三根手指,“不过要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