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蹲下身，伸手轻叩了一下尸体脖颈处青紫的掌印，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似的，“大人，这掌印含有极深的阴毒内劲，最迟三日内就会致命。我查阅过锦衣卫的案卷，这掌印的形状和毒性，与十年前那臭名昭著的‘血手门’的绝技‘三阴摧心掌’如出一辙！”】
【“血手门……”马三保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不自觉地轻扣在腰间的蹀躞带上。他记得很清楚，这门派曾在永乐元年时制造过惊天的秘谋，最后朱棣亲自出兵，灭了门派满门。当年的剿灭报告里明明白白写着：门主死、徒众尽，无一幸存。可眼下这尸体上的掌印，分明说明血手门还有漏网之鱼。】
【“事到如今，能不能麻烦您再详细点？”马三保语气里隐隐透着几分威慑。】
【吴庸也不怂，干脆利落地指着尸体的手，“大人请看这里——死者指甲缝里有半片绸缎，这绸缎被血染透了，但上面隐约能看出花纹，是瓦剌王室特有的‘苍狼纹’。属下斗胆猜测，这死者遇害之前，极有可能与瓦剌王族物有所接触。”】
【马三保闻言，额头顿时涌上一层细汗，心里一阵发沉。他猛地转过身对亲卫喝道，“你们，去查近三个月内所有入京的瓦剌商队，尤其是那些携带苍狼纹货物的！瓦剌国近年在北疆蠢蠢欲动，莫非他们暗通血手门余孽，是要谋我大明北疆之安？”】
【一干亲卫应声而去，步伐几乎落地无声，显然如马三保一样心急如焚。而马三保低头凝视尸体的掌印，目光深邃，像被钉死在了一片黑暗的往事中。】
【吴庸见状，缓缓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大人，这尸体的处理可有交代？属下建议尽快全身封存，免得内毒扩散惹祸。”】
【“封存？”一个锦衣卫小校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就这么点事儿弄得神乎其技，尸体不就地埋哪儿不就完了？”】
【此言一出，吴庸转身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刀子削骨，生生逼得小校往后退了两步。】
【“我说，乱葬岗不是什么圣地，你们这些瘟神锦衣卫每碰一具尸体都要折腾出一地阴祟，只怕埋了它祸不落身的都是老天开眼。”吴庸冷哼，“再说了，这掌印毒得邪门，埋了也耐不住流毒！”】
【“够了，吴仵作。”马三保厉声打断了两人，眼里不耐烦地闪了几下，“尸体交给你处理，但出事了都算你一个人的！”】
【吴庸没再争，只是冷冷笑了笑，转身指使两个仆役将尸体裹成一团。而马三保的脑海，却止不住地浮动一句话——瓦剌与血手门勾结？！如果真是这样，血手门可不单是大明的隐患，而是整个北疆的毒瘤。】
【可事情显然并不打算给他太多时间思考。】
【“报告！有紧急消息！”】
【一个亲卫急匆匆赶了回来，单膝跪地，脸上的恐慌几乎喂出了所有表情，“京城里发现了第二具尸体！与乱葬岗这尸体死状如出一辙！”】
【马三保闻言，嗓子处仿佛被按了一记沉重的闷拳。他目光一闪，对亲卫喝道，“带路！速去！”】
【一行人再次开始风驰电掣地赶往城中仵作厅，而此时的吴庸则始终站在原地，用一种耐人寻味且冷漠的目光送着他们的背影。他突然勾唇，似有嘲讽，又像某种不屑。】
【“嘿，老吴！”旁边干活的仆役小声搭话，“你说那血手门真没死绝？”】
【吴庸没转头，抬手掸了掸袖子，漫不经心的声音在乱风中飘散，“死绝？哼，这老天爷难道舍得？舍得就不会留这掌印！”】
【马三保疾步行走在京城狭窄巷道间，脚下的靴底踩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街头的灯影在夜风里晃动。他的脑子一刻也没停，瓦剌，血手门，这两个名字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中缠绕，咬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大人，尸体在那边。”领路的亲卫指了指前方一处灯笼黯淡的小院落，声音压得极低。】
【院门半开，漏出一股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潮湿气息。推门而入，马三保第一眼便看到了正中摆放的尸体——与乱葬岗那具果然如出一辙。掌印青紫，毒痕渗入脉络，死者手指又一次附着残破绸缎，只不过这次半片绸缎上还隐约显现出几道深刻的符号。】
【“这符号……”马三保眉头紧蹙，用袖口拭去绸缎上血污，一个模糊的狼头印记露了出来。熟悉的纹路让他心中某根弦几乎咯噔崩断。】
【“居庸关换防时。”亲卫身后低声念了一句。】
【马三保猛地转身，目中厉光如刃，“你说什么？”】
【亲卫犹豫着后退一步，却还是低声复述，“属下曾经在战报密档里见过类似标记，上面附有注释，指向某次边关狼骑袭扰时留下的信息。这狼头印记的下方，通常会标记事发时间。”】
【居庸关！换防！马三保心下一沉，这分明是一则传递给血手门的密信。边疆换防本应是朝廷最高机密，瓦剌竟能知晓，又怎么会与一个早该被剿灭的门派冒死合作？他环顾院内，所有人皆是面色凝重。】
【“大人……”吴庸的声音突然从门外飘进来，半阴不阳地打断了思绪，“死状一致这点已经显然。不过有一个不同处——这尸体被毒得快烂透了，毒素扩散速度远超正a常，说明‘三阴摧心掌’的使用者内劲更强！”】
【强？怎么个强法？马三保向尸体走近了一步，把目光扫向吴庸时明显夹杂了一点轻蔑，“吴仵作，你又懂什么高深武功？”】
【“高深？”吴庸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偏黄的牙，“这掌印我敢用脑袋打赌，是用了血手门失传的‘毒狼诀’！哎，您听说过没？当年剿血手门的时候，不就为了这玩意才见血割喉嘛！”】
【马三保屏住呼吸，手指敲击着桌面的速度渐渐加快，心中仿佛有只疯马在横冲直撞。毒狼诀。那确实是血手门的镇门绝技之一，一种以燃烧内力为代价换取毒劲爆发的禁术。当年剿灭门派时，他亲眼见过几个锦衣卫死于此掌下，而且死状惨烈得比眼前这两具尸体都更离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