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奉天殿内。
那银幕骤然亮起,光华流转,一时间竟将殿内烛火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群臣猝不及防,纷纷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朱元璋亦是微微眯起了双眼,盯着那片突兀出现的亮光,心中警铃大作。
这鬼东西,又想搞什么名堂?
银幕之上,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伴随着雄浑庄严的雅乐,【巍峨的宫殿群在晨曦中缓缓展现。镜头拉近,可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势恢宏,远胜应天皇宫。】
【“此乃……紫禁城?”有眼尖的官员低声惊呼。】
【画面一转,进入了一座更为辉煌的大殿,金砖铺地,龙椅高悬。只见殿内【文武百官,依品阶肃立,个个锦衣玉带,神情肃穆。殿外广场之上,更是人头攒动,旌旗招展。】
【“诸位请看,这便是永乐朝迁都大典的盛况!”一个清朗的旁白声响起,带着一丝自豪。】
【紧接着,镜头扫过两侧,【只见殿内两侧,陈列着无数奇珍异宝。有高达丈许的珊瑚树,光彩夺目;有通体雪白的巨象牙雕,栩栩如生;更有从未见过的奇兽皮毛,五彩斑斓的宝石,以及各种造型奇特的金银器皿。】
【“这些,皆是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万国来朝时,所进献之贡品!”旁白声再次响起。】
【画面中,各国使节身着奇装异服,肤色各异,捧着各自的国礼,鱼贯而入,向着龙椅方向行礼。有头裹白巾的阿拉伯商人,有黑肤卷发的昆仑奴使者,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欧罗巴人。】
【“万国来朝……好一个万国来朝!”有老臣看得热泪盈眶,喃喃自语。】
【镜头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一座朱红色的巨大宫门之上,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是三个遒劲有力的烫金大字——“大明门”!】
现实中,奉天殿内。
“嘭!”
一声巨响,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双目圆瞪,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
“混账!”
他指着银幕,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老四他……他这是要把国都迁到北平?!咱的应天府,难道辱没了他大明江山不成?!”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迁都北平?”
“这……这怎么可能?太祖定都应天,此乃国本啊!”
“燕王……不,是蜀王,他……他日后竟有如此之举?”
李善长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被这惊天消息震得失语。
刘伯温亦是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唯有赵文浩,目光锐利地盯着银幕。
就在“大明门”匾额出现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银幕的右下角,似乎有一卷图纸一闪而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旁边还标注着“佛郎机铳改·叁型·铸造参数”的字样。
是火器!
而且是新型火炮的详细参数!
他心中一动,趁着群臣哗然之际,朗声开口:“陛下息怒!银幕所示,乃永乐朝之事。永乐大帝迁都北平,据臣推测,正是为了‘天子守国门’,以北平为基,抵御北元残余势力,此乃深谋远虑之举,非但无过,反有大功于社稷!”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指向了关键:“如今蜀王殿下正在北平练兵制器,整顿边防,恰恰与这银幕所示暗合。陛下您想,若非有此等远见,蜀王殿下又岂会早早就在北平经营?这实乃我大明之福,天佑大明啊!”
赵文浩这番话,看似是在为银幕中的“永乐帝”辩解,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朱棣如今在北平所为的正当性。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怒容稍缓,但疑虑却更深。
老四……
他当真有此等深谋远虑?
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李善长此刻终于缓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对着朱元璋深深一揖:“陛下,赵大人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北平乃九边重镇,蜀王殿下久在北平,手握重兵,又得了这银幕所赐的种种神器、神法。若当真如银幕所示,迁都北平,天子居于雄藩之侧,万一……万一蜀王殿下尾大不掉,恐非国家之福啊!”
李善长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有些转圜的气氛上。
他这是明晃晃地在说,朱棣有可能会造反!
“李相此言差矣!”
赵文浩立刻反驳,“蜀王殿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北拒蒙古,乃国之大事,正需雄才大略之主坐镇。有蜀王殿下在北平,大明北疆方能稳固如山!”
“忠心与否,岂是赵大人一言可断?”
李善长冷哼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事关江山社稷!”
双方唇枪舌剑,争执不下。
其他大臣也是议论纷纷,有的支持赵文浩,认为迁都北平有利于边防;有的则赞同李善长,担忧藩王势力过大。
朱元璋听着殿内的争吵,脸色阴晴不定。
他既觉得赵文浩说的“天子守国门”有其道理,又对李善长“尾大不掉”的警告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银幕上的画面突然一变,原本的宫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的金光。
金光之中,一行大字缓缓浮现:【请作答:永乐朝迁都北平,其最主要之考量为何?】
问题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赵文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朗声道:“回禀银幕,学生以为,其一,乃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以示大明抗击北元之决心,震慑漠北诸部!其二,北平地处南北要冲,迁都于此,可掌控漕运,贯通南北经济,巩固大一统之局面!”
话音刚落,银幕金光再闪,那问题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文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天命,惟以子民之心为心,社稷之安为念。北京古幽燕之地,龙兴之所,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今特告尔中外,朕膺天命,迁都北平,以固国本,以安万民……钦此!】
一篇【迁都诏书全文】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当看到那句“朕膺天命,迁都北平,以固国本”
时,朱元璋的目光骤然一凝,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朕膺天命……
固国本……
他突然想起了密报中,老四在北平的种种异动。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防火巷道,难道不是为了都城消防?
那些遍布地下的“地听”网络,难道不是为了防备奸细内应?
还有那耗费巨资改良的排水系统,寻常藩王府邸,何须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