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雾凇堂。
顾颜汐处理好药材，吩咐谷雨熬药，直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回府以后马不停蹄地来这里处理药材，这会儿才有空仔细看看黎沉渊住的地方。
屋内陈设简单，但又处处透着低调的贵气。
床幔是灰色锦缎，前面用山水屏风隔开，或许是为了方便处理公事，本该放长榻的窗边却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的纸张整齐地码着，体现出主人的干净整洁。
斜刺里递出一方手帕，修长的指节映着青色的丝绸，如玉一般温润。
顾颜汐顺着这只手偏头，黎沉渊噙着笑，向来凌冽的眼神此刻柔软下来，声音温和：“喜欢这里？”
顾颜汐接过帕子擦手，淡淡道：“没有。”
见他眼神盯着她不放，顾颜汐收起手帕，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之前说那医女不可信，怎么今日又帮了七皇子？”
黎沉渊眉梢好看地扬起，“本王还以为你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顾颜汐垂眸错开他的视线，语气隐约含着一丝慌乱：“有些话确实记不大清了。”
黎沉渊忍不住笑了，眉梢舒展开，黑曜石般的眸子似有星光闪动。
“他明知父皇不会同意，便用千年雪莲找本王做交换。况且——”
他靠近顾颜汐，她颤动的睫毛清晰可见，如同害羞的小兽。
“本王忽然觉得，那小傻子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什，什么话。”顾颜汐紧张地磕巴起来。
黎沉渊颇为愉悦地逗她：“他说。。。”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暗影向后招手：“搬进来。”
两个小厮搬着浴桶进来，暗影身上凭空腾升起一股寒意。
他转头，看到黎沉渊宛如实质的寒冷目光，两腿一并，全身都绷紧了。
王爷跟王妃吵架了？
小厮哆嗦着行礼退下，留下暗影还僵立在原地。
片刻后，管家带着几个丫鬟把烧好的药汁倒入浴桶，瞧见房中奇怪的氛围，将暗影一把拉了出去，“傻站在这儿干嘛？走了。”
一行人呼啦啦地走了，管家一手拉着直愣愣的暗影，一手还不忘仔细地把门关好了。
屋内重归寂静。
顾颜汐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要不我。。。把暗影叫回来。”
黎沉渊戳破她：“你不是说要在药浴时施针吗？”
顾颜汐一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觉得我能搬得动你？”
黎沉渊倏地一笑，滑动轮椅到木桶边，对她招手：“你扶着本王就行了，过来，给本王宽衣。”
怕什么，二十一世纪的男模都看过那么多。
顾颜汐犹豫一瞬，走到他跟前，垂下眼给他解腰带，干脆利落地把他扒得只剩一身里衣。
等伸出手臂给他借力，他站起来跨进浴桶的时候，顾眼汐才震惊地瞪大眼。
“你能站起来了？”
微烫的药汁渐渐浸入皮肤，黎沉渊腿上传来一阵麻;痒，低低嗯了一声。
“只有一瞬，随后便会失去力气。”
他抬眼看向顾颜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你就一直看着吗？”
顾颜汐经他提醒，收回手，转身拿了金针过来，却站在边上犯了难。
木桶太深，她不好施针。
黎沉渊闭着眼睛，俊脸上渐渐浮现隐忍之色，额头冒汗。
顾颜汐一咬牙，把身上厚重的冬衣和鞋子脱下，大步跨进去，却被裙角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睁开眼，黎沉渊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别误会，我这样方便施针。”顾颜汐捻着金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黎沉渊靠回桶壁，针刺般的疼痛汹涌地在腿上蔓延，他克制地抓紧了木桶边缘，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