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来之前已经把许如娇调查了一番，十几岁的小姑娘，书念的好，或许有几分聪明，胆子也大，但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
王鸣知道她这些衣裳是怎么来的，去年纺织厂的那批次品棉布被人买走了，再看到许如娇她们穿的衣裳花色，略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一块五的价格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既不让对方吃亏，又能最大限度压缩自己的成本，获得更大利润。来的时机也是他早就算好的，就连小巷出事被查，是谁在背后搞得手段，他都知道几分……天时地利人和，许如娇却拒绝了。
——因为面前这少年，刚刚买走了三千件衣裳，没有便宜一分钱的三千件。
平心而论，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自己，他也不会答应一块五的八百件。
而能买走三千件衣裳的人，必定有渠道去消化它们，所以这人必不可小觑。那些见不得光的计谋、手段在王鸣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全数压了下去。
能当一个行业的“地头蛇”，骨子里哪里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许如娇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躲过了一场风波。
“所以你看，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许如娇开口，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王鸣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已显得真诚不少：“这样，一块七的价格，我先拿一千件。”
旁边的宋大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块七一千件，那就是一千七百块钱啊，只要许如娇一点头，这一千七百块钱可是转眼就能拿到手里的，来之前她可看见了，王经理揣着现金来的。
许如娇微微蹙着眉头思考。
王鸣看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忙道：“你看，我就在本地，运输首先便利，而且我这是源源不断的买卖，半袖衫在外头受欢迎的程度，你比我清楚，肯定不只这一回，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次合作，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你手里剩下的这些，在今年全部能卖完呢。”
许如娇有点动心，她想了一会，就在王鸣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终于回应：“一块九，一块九就成交。”
这下轮到王鸣蹙眉了，其实这次来，一块五是他的最优价，一块七是底线，但一块九……实在超出了太多。
这衣裳他是打算按三到四块钱一件卖的，看似高出进价不少，但他各处打点疏通，也都要钱的。
正犹豫间，只听秦战北再次悠悠开口：“陈宇说，让你给他留五百件，他姑父的厂子也想统一采购一批发给工人。”
“五百件啊”，许如娇摸着下巴，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库存。
“要是穿着好”，秦战北接着道，“还有他小姨的厂子，他表哥的服……”
“一块八！”王鸣响亮的一声打断了秦战北，这人到底有多少路子啊，他听着都害怕，可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王鸣咬了咬牙：“一块八，不能再多了，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拿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许如娇看了眼秦战北，后者笑眯眯的看着她，那意思是你自己做主，卖不卖随你喜欢。
许如娇只觉得一阵熨帖，莫名的有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她也笑了，点点头：“好，你要什么款式，跟我去库房选吧。”
众人又是一通忙活，到黄昏时分，王鸣的车来了，是他提前交代司机这个点来接的，看来还真是有备而来。
一千件T恤拉走，许如娇一千八百块钱入账。
她本以为秦战北说陈宇要T恤的话是为了帮自己提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没过几天，陈宇再来，拉走了五百件。
这次许如娇是按照一块八给他算的，毕竟是半私人的性质，没道理给王鸣的便宜，给自己人的却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