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啊……”秦战北似乎陷入了回忆，相较于秦平东，老爷子是更喜欢他的，小时候爷爷带他们去打靶，秦战北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取胜，无论秦东平多努力练习都不如他。为这，他那个小后妈没少给他穿小鞋。
只是后来……
秦战北自嘲一笑：“只怕他对我也失望了吧。”
许如娇思忖片刻，状似不经意开口：“其实，老人家心里肯定是疼你的，我觉得也许你能换个方式跟爷爷相处试试？”
秦战北面露疑惑。
许如娇也不能说的太明显，只道：“我的意思是，祖孙之间哪有隔夜仇，而且老人家嘛，多哄哄就好啦。”
秦战北噗嗤一笑，他实在想像不出，“哄”这个字放在老爷子身上是什么模样。
“我说真的。”许如娇特别认真的强调，“咱们做小辈的，要是能让老人家高兴，服个软又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秦战北的神情，要知道“服软”这俩字根本不在这家伙的字典里，此刻却没见他有什么抵触，只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
但愿他能听进去才好，许如娇心道。虽说这辈子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着，但她也希望秦战北可以过得顺遂些。
秦战北要找的那个女人，许如娇没有办法，她记得的也只是上辈子秦战北找到墓碑的时候，守墓的人说，那个女人已经在那儿埋了十几年了。
“我好像听过温昀这个人。”许如娇慢吞吞的开口，她转头看着秦战北。“她跟你说的差不多，模样也有点像……”
秦战北眼睛骤然亮起：“你知道她？她现在在哪儿？”
“我以前听学校的老师说起过她，她喜欢看书，还会弹琴。”许如娇微微垂下眼睛，她说谎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的闪躲。
“对对！就是她！”
“我听说她去别处找亲戚了，没说去什么地方，好像是南边，大概云桂省那一带。”
温昀的墓碑就在那里，大概活着的时候也会在吧，许如娇这样猜测。
秦战北混的风生水起，最是得意的时候也不曾打听到温昀一星半点的消息，秦夫人将这个女人的消息瞒得牢牢的，谁都没有告诉，直到最后秦战北咬牙帮她儿子坐上那个本属于秦战北的位置，她才用施舍的语气告诉了秦战北这个地址。
许如娇希望提前知道那片墓园的地址，对他有些帮助。
秦战北默默走在前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夕阳的余晖撒在他的肩头，侧颜的轮廓棱角分明，已有了男人的刚毅。
“许娇娇，谢谢你。”秦战北忽然转身冲她笑了，后者却有些别扭的别开脸，含糊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秦战北在许家很是得两位家长的欢心，听说他家里有情况暂时不能回去，许广施还大方的表示让他安心在家里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秦战北也乖觉，在许家什么活都干，跟许如娇一起卖瓜子，替许广施挑水，帮李秀芹烧火，哄的俩人恨不得拿他当干儿子看。
许如娇心下吐槽，这家伙哄长辈的本事也不小嘛，怎么就不见他用在秦老爷子身上呢？
几天过去，家里的瓜子已经卖没了，张大勇那估计也收到一些，许如娇决定去看看。
秦战北借了自行车载着她。
张大勇收了一百六十多斤，昨晚他跟张大娘搓了一宿，才刚弄好许如娇就来了，两个人眼睛虽然红通通的，心里却忍不住的高兴。
许如娇依旧按照两毛一斤的价格收，喜得张大勇不知说什么好，这些瓜子他都是一毛五六收的，转手一卖净赚八块多钱。
把许如娇推过来的那几张毛票送回去，只留了三十二元：“你帮了我大忙，这几毛零钱就不要了，麻袋也送给你们！”
物资紧张的年代，一个麻袋也是一份情谊，许如娇愈发觉得这人不错，做事爽利，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而且之前听张大娘说他还念过初中，不只识字，懂得也多……许如娇一边琢磨着，一边忍不住多看了张大勇两眼，这人心思灵活又肯出力，如果当帮手的确是不错的。
秦战北把两个麻袋放到自行车后座上捆好，正准备回头喊许如娇，冷不丁瞧见她跟张大勇四目相望的模样，心里忽觉不痛快。
秦战北黑着个脸喊人：“走了！一会还得回家吃饭。”
张大勇是真的感激许如娇，这笔钱来的及时，对他是有大用处的。他听到秦战北说还没吃饭，立刻道：“你们别回去了，在这儿吃了吧？早上新磨的豆腐，嫩着呢！”
张大娘一拍大腿：“对啊，家里刚做了豆腐”说着就拉着许如娇的胳膊往屋里去，“来来，正好灶里还有没出锅的，你先尝一碗！”
新煮的豆浆汁，掀开锅盖立刻腾起一阵白气，四尺大锅里白花花的一片，色泽浓稠，味道清香。
张大娘手脚利落的点了卤，又去找了个蓝花大瓷碗过来，在里面放了点盐巴和酱油，“正好今天早上有人来换豆腐呢，我就多做了些。”
说话的功夫便装了碗，滚烫的一勺豆浆汁子冲下去，瞬间就在碗里涌起一片嫩嫩的豆花。张大勇又给加了点绿葱花，放了个小铁勺子递过来，咧着嘴笑的灿烂：“来，快吃吧！”
许如娇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鼻尖闻到这嫩豆花扑鼻的清香，肚子立刻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她吞了吞口水，略微犹豫，还是从张大勇手里接过了那碗嫩豆花，这东西太香了，把她肚子里藏的最深的馋虫都勾了出来，许如娇的定力有些不稳。
她吃的小脸红扑扑的，后来更是直接放下勺，就着碗喝了两大口，似乎是烫了舌头，又恋恋不舍的沿着碗壁来回转着喝，像是只贪吃的猫儿。
张大勇没见过吃东西这么秀气的人，一时笑起来，换了个搪瓷勺子给她，让她吃下面那些厚厚的豆花。
许如娇彻底被这碗豆花迷住了，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比水蒸蛋还要滑嫩，吃一小口到肚子里整个胃都熨帖起来，暖洋洋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