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种类不多，并且需要布票，许如娇用手里仅有的布票买了两块黑呢子布料，应该能给秦战北做件大衣，就当谢他帮忙摆脱张家。
又买了扣子皮尺等小物件，终于出了百货大楼，奔副食品店去。
割二斤猪肉、一斤肘子，再多就要票了。
许如娇觉得有点少，自家吃的，再加上送给吴婶子的哪里够，“哪儿有卖鱼的，咱去买几条鱼也行。”
这里是内陆城市，很少有海鲜一类，鱼也是河里的，以鲫鱼、草鱼为多。
李秀芹记得小时候过年，她跟家里一起进城，在河边就有摆着鱼篓卖鱼的，现捞现卖，“要不去河边看看？”
河在县城外围，如今四周还很荒芜，不像后世建了许多精巧的凉亭回廊，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河边，裤脚挽的高高的，看起来像是在捉鱼。
许如娇上前询问，“大哥，您这鱼卖不？”
那人一愣，他捉鱼是自家吃的，从未想过卖，可是看这群人大包小包的，想了想试探道，“你想买鱼？那……两块钱一条？”
“这也太贵了。”李秀芹道，猪肉两斤才一块多钱，鱼哪有猪肉好吃。
“我的鱼大”，那人把背篓倾斜过来给他们看，“一条有三四斤呢。”
许如娇看看，这人的鱼的确肥，背篓里有两条大的，还有四五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大的一块钱一条，小的给你两块我全要了，咋样？”
那人一听，这一篓鱼就能卖四块钱，心中狂喜，面上却极力忍着，想试试能不能得更多，“姑娘，你看看再给我加点，五块钱咋样？五块钱这背篓我也一起给你了。”
“一个旧背篓哪值得了一块？”许如妍不乐意，“三丫，咱去别处看，不买他的。”
许如娇也觉得不值五块，刚要走，就见秦战北一步来到河边，“还买什么？等着，我去给你抓两条。”说着就要低头脱鞋袜。
卖鱼的大哥先急了：“行行行，四块就四块，都给你了，连着背篓我也不要了。”
许如娇也拦着不叫他下水：“这时节水冷，你病才好，身体受不了，不行。”
“咋不行了？”秦战北不满，他身体一向很好，就那一次发烧而已，怎么就给他打上“病秧子”的烙印了？
“你等着，我非给你捉一筐不可。”说着，顾众人阻拦，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半个小时，秦战北摸了三条小的一条大的还意犹未尽，要不是许如娇说再耽搁就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了，秦战北还不上来呢。
那男人的鱼也买了，连带着秦战北捉的，许如娇提了满满一篓鱼回去。
“怎么样，哥行不？”上了岸，秦战北还问。
幼稚死了，许如娇腹诽，嘴上却夸，“行，行，天底下谁也没你行！”
班车每天只有一趟，是通往红石乡的，他们只能坐到乡里，之后的路都得自己走。
等车的时候，许如娇看见有个在附近转悠的女人，背着灰黑色大包，总往他们这边看，瞧着不像是要坐车的。
她拽了下秦战北的衣角，示意他看，“你陪我去问问？”那模样一看就像是买东西的。
“走。”
两人一起过去，女人一开始看他们过来还有点紧张，双手捂着自己的包，看起来像要逃跑的架势。
许如娇一看更确定了，估计她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没经验，“大姐，您别害怕，我们就想问问您是不是卖东西的？是啥东西？要是吃的我们买点。”
女人稍稍放松了戒备，不过还是捂着包，磕磕巴巴的，“不是吃的……不是，也是吃的。”
许如娇听不懂了，“到底是啥呀？您看我们是从乡里来的，进城就是为了买东西。”
边说边给女人指不远处放着的大包小包，女人似乎放下了戒备心，慢慢把包扯开一个小缝，从里头抓出一小把花椒，摊开给两人看，“我卖的是调料，你……要吗？”
“花椒？”许如娇眼前一亮，“还有别的吗？八角有没有？”
“有的”，女人打开包袱，里面是各种调料，一小包一小包的用袋子分别装着。
许如娇大喜，她正愁做菜没有调料呢，毕竟再好的食材，没了调味料也了然无味，只可惜供销社的调料种类太少，完全没法满足她的需求。
花椒、八角、桂皮、冰糖……许如娇一口气买了半袋子调料，女人高兴坏了，每一样都给的足足的，还约定下回有新的调料许如娇再来找她。
买完回来，正好班车来了，许如妍在那头喊，两人匆匆付了钱，跑着上了班车。
“你俩干啥去了？”李秀芹问。
许如娇示意秦战北给她看调料。
“呀！咋买……”意识到是在车里，李秀芹压低声音，“咋买这么多？光做饭也用不了这多调料啊。”而且有些她都不认识。
许如娇笑，让秦战北赶紧把调料收起来放好，“我还有别的用。”
“就知道乱花钱……”李秀芹咕哝一句，不管她了。
出了县城就没有水泥路面了，一路尘土飞扬，颠的许如娇胃里翻滚，她捂着肚子难耐的靠在椅背上，小脸苍白。
秦战北心疼死了，凑近些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来时也没见你晕车啊。”
“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进城，高兴……”许如娇气若游丝的解释。
“好好好，你别说话了，靠着我睡一会，等下就到家了。”秦战北忙道。
“睡不着……”许如娇睁着俩大眼睛看窗外，靠在男人身上，倒是比班车硬邦邦破烂烂的椅背舒服多了。
秦战北温热的手掌抚在她的背心，一下一下轻顺，为她缓解难受。
车到部队驻扎的地方，这一段是修平整的水泥路面，许如娇终于舒服了些，她看着窗外整齐划一的军绿色，想起上次秦战北还来这里打电话，不由问，“你要不再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秦战北眼神一暗，原本的柔和神色瞬间被冷厉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