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学，许如娇第一次没背瓜子，李秀芹还奇怪，问她怎么不装了。
“快期末了嘛，我想集中精力好好复习。”
“嗯，那就好好复习吧。”许广施赞许点头，李秀芹便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学校，许如娇很快发现，钱淑娟没有来。
“你们没做啥傻事吧？”她问，倒不是担心钱淑娟，而是怕赵红燕没有分寸，为这种人连累了自己反倒不值了。
“没事”，赵红燕也不多说，只让她放心。
直到几日后许如娇再次见到钱淑娟才知道，赵红燕找孙二平故技重施，放学路上去堵人了，他们倒也没动手，只是一大帮人凶狠狠的一通恐吓，钱淑娟就吓得涕泪横流，指天指地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去搪瓷厂的第二个月上旬，许广施带回了钱，二十块零六毛，“本来是二十三块，多五块钱是厂里给的补贴，本来应该正式工才有，纪大哥就给我报上了，你们别上外头说去。”
李秀芹大喜过望：“哎哎，我肯定不说，纪大哥可真是个好人啊。”
花掉的那两块多钱，许广施用来买棉布了，连着他从前身上装的，买了整整八块钱的棉布，好大一堆。
“这可够你用了？”
“够了，尽够了。”许如娇展开棉布细瞧，虽然颜色寡淡了些，织角却很细密，的确是纯棉的不假。
她打算给秦战北做几件T恤，再给自己做一身背心短裤，夏天在家里穿，“你们谁要做短袖，我到时一并做了。”
许如妍撇撇嘴：“一点颜色都没有，我才不要咧。”她如今手里有钱，一心惦记着漂亮的连衣裙、花衣裳，才看不上这素淡的。
许如娇也不勉强，最后只有许广施表示，可以给自己做两件短袖穿，他不介意什么颜色款式，只想着布料便宜，做成衣裳穿也使得。
“行，等我赶完手上这批活就给您做。”许如娇答应的痛快，又转向许如娟，“大姐，上回我说买果丹皮的事儿咋样了？”
“跟刘大爷说好了”，许如娟道，“他们这批做的就是手提礼盒，里面山楂卷、山楂片等八种样式，你要送人再适合不过，只是价格比平时的贵不少。”
不过刘大爷也说了，给她内部价，比市面上买的能便宜许多。
许如娇点点头：“行，到时候让刘大爷给我留五盒。”
“你要买恁多果丹皮干啥？”李秀芹不解，“咱家刘大爷给拿的那些都吃不了。”
“送给别人的，总不能送下脚料吧。”虽然味道差不多，意思上可就差远了。
她是跟严老师打听之后得知，王校长胃口不大好，饭后总吃些山楂助消化，便想着买些果丹皮送去，另外秦战北在家住这么些日子，还没吃过正经果丹皮呢，许如娇也想给他寄过去一些尝尝。
承诺给娘家的十块钱，李秀芹在五号一大早就送过去了，李老太太喜笑颜开，热情的邀请她一块吃饭，李秀芹摆手拒绝：“广施还等着我弄饭，吃完好去厂子。”
“三姐夫现在能挣钱了，人家哪还看得上咱这粗茶淡饭的。”孙桂英不阴不阳的说，立刻被李老太太斥责，“粗茶淡饭不也把你养得好好的？哪那么多话！”
口袋里的十块钱还没捂热乎呢，她可不是得向着李秀芹么。
孙桂英撇撇嘴，不说话了。
李秀芹心下得意，面上带着愉悦离开。
要说许广施这个提议还真好，自从上回说要给钱，李老太太再也没找过茬，李秀兰闹着让马牡丹一块卖瓜子这事儿也没了声息，她不知道老娘是怎么跟四妹说的，反正自家可消停了。
上京。
秦卫国靠在沙发上，拿着一叠报纸，微微皱起眉：“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你爷爷这段时间很忙，最好不要打扰他。”
秦战北听许如娇的，自回来后跟老爷子亲近不少，秦老爷子也喜欢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爷爷那边的，才被秦卫国喊回来没几天。
“陆朝他们说帮我从学校带作业回来了，正好在那边跟他们一起写。”秦战北说着，语气还算恭敬。
事实上，在这个有姚玉玲的所谓家里，他多呆一秒都是折磨。
陆朝是陆家的长孙，也是陆家这一辈势必要培养的人，秦战北和他凑在一块儿没少打架，起初是两个人之间打，后来不知怎么玩儿的好了，便一起打别人，拉帮结派小团伙似的。秦卫国微微皱起眉，同这些世家子弟结交虽然也有好处，但是目前还小，这么闹下去迟早闯祸。
秦夫人姚玉玲端了两杯热牛奶过来，瞧见丈夫皱眉，便道：“去老爷子那边是不太好，最近事儿多，怕照应不过来。”她这么多年的解语花不是白当的，从小动作便能猜到秦卫国的心思，瞧着他点头赞同，又试探道：“要不，去大院那边住几天？好歹也有些以前留下东西，住着不太麻烦。”
秦战北站在那没说话，但是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秦卫国面色也有些不好，他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似乎有些犹豫。
姚玉玲坐在一边，细声细气的说：“其实老爷子之前还提过一次，毕竟那边的房子大些，全家人在一起也热闹呢。”
秦卫国还在犹豫：“可是……”
姚玉玲勉强笑了下：“我也不是强求什么，你知道的，我跟你在这边住了快十年，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我就知足了。这边也挺好，就是有些委屈孩子们，平东前几天还说在这边上补习班不方便，而且等以后战北和平东他们上了大学，也确实有点儿远。”
秦卫国拍了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些愧疚：“这些年委屈你了。好吧，反正孩子们也大了，这边的房子确实有些小，干脆你去那边收拾一下，今年我们就搬进去住吧。”
姚玉玲努力压下言语里的那丝急切和喜悦，答应了一声：“那边是有些年没住了，得好好收拾一下。”
她看了秦战北一眼，眼里又浮出些笑意：“要不战北先过去住几天吧，我买点家具送过去，提前布置一下，战北就帮我在那边照看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