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玲在书房门口哭了一夜,她苦苦哀求,求秦卫国让自己留在这里,留下照顾儿子。到后来,连秦平东也回来了,他们母子一起跪在门口哀求着秦卫国,秦平东那一声声“爸”喊的秦卫国心酸极了。
秦卫国在书房里叹了口气,掐灭了最后一颗烟头,打开了门。
外头跪着的母子俩一夜未睡,姚玉玲眼睛已经肿的核桃一般,发丝也凌乱了,秦卫国伸手拉她起来。
姚玉玲面上一喜,但是没等她高兴太久,就听秦卫国道:“你去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拿到书房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开睡。”
姚玉玲脸色一僵,但还是立刻顺从的点了点头,起码秦卫国往后退了一步,不枉费她在书房门口守了一夜。
秦卫国又转向秦平东,不赞成道:“你这么冒冒失失跑回来,今天又不是学校放假,赶紧给我回去!”
秦平东虽然不满意父亲这样的分居,但是比起昨天他妈告诉他的“离婚”,简直好了太多。也没敢多问,老实的听了秦卫国的话回学校去了。
秦卫国叹了口气,他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保全这个残破不全的家。
——所谓的保全,不过是牺牲一方罢了。
他把姚玉玲关了禁闭,虽然还在小楼里,但是已经被限制了自由,单独辟出来一间小屋黑漆漆的关了人在里面,每天只许保姆按时送饭和水过去,不许家里的人和她说话。
秦卫国想教训她一下,让她反醒自己的过错,不过他误打误撞把姚玉玲关进了十几年前温昀住过的那一间小房间。
姚玉玲还记得当年自己是怎样挺着大肚子来跟温昀说话,自然也记得温昀脸色大变之后精神失常的样子。当初温昀就是由她推进了这间阴冷黑暗的小房间里,不停的同温昀说一些诋毁她和秦卫国感情的话……
温昀在国内无依无靠,又不停的受到迫害,潜意识里把秦卫国当成支柱,她亲手把温昀的支柱给弄得崩塌了。
十几年之后,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她自己会被强制关到这个阴冷黑暗的小房间。
温昀当年躲在这里不肯出来,她倒是想出去,却被人反锁了房门关在里面。
白天的日子还好过,窗户里能透过些光,一到了晚上,小楼里安静下来,姚玉玲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想起温昀,想起她的那些过去,也会想起被她害得几乎丧命的秦战北……更多的,却是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当年是存了心思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换秦战北一条命的,所以才那么巧的和秦战北同时站在楼梯上。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也是知道记仇的,她平日欺辱那个孩子,再次挑衅他的时候,那小孩竟然当真敢伸手来推她……每每想到当时年仅五岁的秦战北那双愤恨的眼睛,她总是一阵心悸。
那个孩子,是真的恨她,也是真的想把她推下楼去摔死。那双眼睛疯了似的把她当成仇人,喊着让她把他妈妈还回来……
是了,她让他闻了那么多药丸,又怎么不会疯呢?
姚玉玲捂住小腹,忽然觉得一阵冰寒,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在喊着疼?那孩子还未来到人世间睁眼看一看,便被她狠心的决定了命运,她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颤抖,不止是心疼,还有恐惧……当年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虽然也带了几分故意的成分,但是那一滩血、那一条命是造不了假的。
她失去了和秦卫国的第二个孩子,但是带给了秦平东无限的宠爱,如果没有那一摔,秦平东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在秦家牢牢的压在秦战北的头上?
她把一切都给了儿子,所以她做的是对的!姚玉玲咬着牙齿,一边蜷缩在黑暗中的床铺上,一边暗暗在心里念着,她迫切需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外面传来一阵野猫的叫声,像小孩儿哭一样,细听让人心里一阵恐惧。
姚玉玲不知道温昀这十几年是怎样熬过来的,但是她此刻,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在这个被黑暗吞噬的小房间里,总觉得四周像是有一头野兽,会随时跑出来杀死她。
外面的野猫叫声不停,姚玉玲浑身颤抖的打哆嗦,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来人啊,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静寂,整个小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来。
保姆被秦卫国再三警告,不允许靠近那个房间,姚玉玲之前调来的那些警卫员也被秦卫国悉数送回,只按照自己的级别留了一个,这一个也被他带着去单位了。
姚玉玲的嘶喊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她喊的筋疲力尽,一边喊叫,一边用手指神经质地抓自己的头发。
直到凌晨才红着眼睛疲惫的倒下,手指上犹缠着许多被扯下来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