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一大包的确良布料让李秀芹爱不释手：“这么些个的确良，得花多少钱啊？”
“妈，这些都是让小妹做衣裳的。”许如娟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李秀芹抖开一块深蓝色上头还印着浅色花纹的布料细瞧，“我就看看，就看看。”
“您喜欢这块？”许如娇看她妈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道，“我瞧着这些布料多有富余，做成衣裳应该用不完，到时候给您做个什么。”
“不不”，李秀芹连连拒绝，“你可别打着省布料的心思，一定得给人家好好做，做好看喽。”
其实比起布料，她更关心那一百五十块钱。
李秀芹搓着手开口：“三丫啊，钱妈给你收着吧，你放心，妈肯定不乱花！这么多钱，你一个小孩子拿着妈不放心。”
许如娇早料到会这样，她想了想道：“妈，我是这样想的，来了这么多订单，想必那三件衣裳人家十分满意，往后做衣裳的事儿准少不了，我想着把钱攒起来，过阵子买台缝纫机，这样做衣裳也快些。”
“还要买缝纫机？”李秀芹不大赞成，“那得多少钱呢，再说咱也没有缝纫机票，用手缝不过就是慢了点，也不差什么……”
“小妹说得对”，许如娟开口，“磨刀不误砍柴功，爸您说是不？”
许广施点点头：“是这个理，要不回头我打听打听，看咋弄些缝纫机票。”
“我先前问过了”，许如娟早得了小妹的托付，替她问了刘大爷，“刘大爷的儿子认得百货大楼的一个经理，他有门路，不用票也能弄台缝纫机，就是价钱贵些。”
“那行”，许广施点点头，“钱够不够，要是不够家里还有。”
“不用您的，我这也还有”许如娟道。
“爸、大姐，不用你们操心，缝纫机我打算等这批订单做完再买。”反正秦战北在信上说暑假之前交货就可以。
李秀芹看这父女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定下了，不满的哼了一声：“你们倒好，反正我在这个家说话是越来越没分量了。”
“妈~”许如娇放下布料，凑到李秀芹身边放大招，“往后我上学的花用都自个管，不用您和我爸操心了，咋样？”
李秀芹瘪嘴嘟囔：“上学能花得了几个钱……”她倒是忘了，之前为着三个闺女上学的事儿拉过多少饥荒，如今是有钱了，才觉得上学花的都是小数目。
“行了，就三丫自个拿着。”许广施拍板决定。
许如妍流露出羡慕的眼神：“三丫你可真好。”
“怎么”，许如娇乜斜她，故意道，“你要上学，我也供你。”
“我才不要！”许如妍拒绝的干脆，倒是对这些布料更感兴趣，“你刚才说要是有余下的布料，能不能也给我做件衣裳？不拘啥模样，只要是你做的就成。”
从前她不觉得三丫有多厉害，如今看来连上京里的女孩子都找小妹做衣裳，那她要是也给自己做一件，自己不就能跟上京的女孩子穿一样的衣裳了吗？想想就开心。
“行，要是有剩余的布料，我给你做。”
许如娇又开始忙起来，白天卖瓜子、晚上放学做衣裳，不过也没耽误了学习，其中考试成绩下来，她得了全班第六，在整个初二年级也排进了前十五名。
初二一共两个班，一百多个学生，许如娇一贯的在后二十名里待着，这一下子就蹿到了前十五，实在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班主任夸，班主任夸完各科老师夸，因为她每一门的成绩进步都很大，几乎是被老师们夸了个遍，弄得许如娇都不好意思了。
成绩拿回去，许广施更是高兴，他这三个姑娘里也就二丫成绩好点，从前许如娇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许广施都得使劲忍着揍她的冲动，没承想竟也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秀芹，明儿割二斤猪肉，咱好好庆祝一下。”
“瞧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闺女考上大学了呢。”李秀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是高兴的。
“那可说不准”，许广施洋洋得意，暂时忘记早没了高考这回事，抱着许如娇的试卷到处找地方，“我得好好把它留起来。”
“爸”许如娇无奈，“这你就满意了，往后还得更好呢。”
“对对！有三丫这句话，爸爸就放心了。”许广施道，“秀芹，要不把那瓶酒拿出来吧，今儿高兴，咱喝两盅。”
李秀芹先是一愣，接着掩饰般的埋怨：“喝什么喝，至于吗”另一瓶酒也给老娘要走的事许广施不知道，李秀芹也没跟其他人说。
许如娇没注意到她妈神态的不自然，因为她还有个更好的消息要说：“您先别急着喝酒，今儿我们严老师跟我说，搪瓷厂想要找个文书，平时写写大字报、往上头汇报汇报情况啥的，一个月给十八块钱，管吃，问您愿不愿意去。”
“我？”许广施指指自己的鼻子，“上搪瓷厂当文书？”
“是啊”，许如娇道，“原先的文书是严老师的丈夫，才升了副主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想到您识文断字，就让我回来问问您，虽然不是正式工，但一个月十八块钱，还管一顿中午饭，我觉得比在生产队挣工分强。”
自是比生产队挣工分强多了，不等许广施说话，李秀芹就抢着应下：“去，肯定要去，这么好的事儿，不去才是傻子。”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许如娇道，“这活儿又轻松，适合您。”
“可是我怕干不好……”毕竟不了解搪瓷厂的情况，许广施有些忐忑。
“您肯定能干好。”许如娟也开口，她从前听张明亮说过一些搪瓷厂的情况，此刻不愿提起那人，只道，“放眼咱们十里八乡，再没有比您有文化的了。”
“是啊爸，您去吧，肯定行！”
家里人都这么说，许广施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去试试。”
“太好了！”许如娇抚掌，“明儿星期日休息，我跟您一块去严老师家，带上点礼，谢谢人家有这么好的事儿想着咱。”
“对，是不能空着手”，许广施转头对李秀芹道，“把战北寄来的烟和酒都找出来，我明天带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