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春节,这边三人他追她,她追他连带着四家大人一地鸡毛,另一边,许如娇的初中同学找上门来了。
赵红燕跟许如妍相处不多,但因着许如娇的缘故,许如妍之前跟她提过家里的地址,还请她放假的时候过来玩。
许如娇看到赵红燕很惊讶,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却狠狠震惊了。
从前漂亮的长辫子被齐跟剪掉,脖颈的头发茬乱七八糟的乍着,穿一身半旧的棉衣,裤子因为太长挽起来一截,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裳太过肥大的缘故,她整个人显得臃肿,头微微低着,额前的碎发落下来挡住半张脸,眼睛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那双破了的鞋。
不到两年时间,她就像一朵迅速凋零枯萎的花,一下子老了十岁。
许如娇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还是从依稀可辨的眉眼中认出来人:“小丽?你是陈小丽?”
陈小丽没有说话,反倒是赵红燕开了口:“如娇,我实在没别的办法,才把小丽带来找你的,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她了。”
“怎么了?”许如娇一边问,一边把两人让进屋里。
“小丽婆家欺负她,不把她当人看”,赵红燕说着,拉过陈小丽的胳膊,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
许如娇甚至来不及为她胳膊上的伤痕惊讶,她已经完全被赵红燕的话搞蒙了:“婆家?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嗯……嗯……”陈小丽终于应了声,声若蚊蚋,“前,前年夏天……”
前年夏天,那不就是她初中毕业刚考上高中的时候吗?陈小丽也才刚从中学辍学回家半年,那个时候她竟然已经嫁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如娇蹙眉,“慢慢说清楚。”
“那时候我爸让我回家干活挣公分,后来就给我说了一户人家……”陈小丽小声诉说着。
她嫁的人家姓贾,是邻村的,家里负责给生产队养牲口,条件不错。
贾仁义比陈小丽大了七岁,开始介绍人说媒的时候,陈家并不乐意,后来贾仁义带着礼亲自来了,还给陈小丽她爸撂了五十块钱,并且另许了二百块钱的彩礼,陈小丽她爸就同意了,说年龄大会疼人,让陈小丽安心嫁过去。
贾仁义来的时候确实是一副老实人模样,对陈小丽也好,陈小丽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想着过日子不就是这吗?便也顺从了父亲的安排。
贾家办了喜酒,热热闹闹的把新娘子迎进门,陈小丽心中也是欢喜的,可当天晚上,贾仁义喝了好些酒,醉醺醺的欺上来,粗暴、蛮横,根本不顾陈小丽的反抗与嘶吼……
第二天她拖着受伤的身子早起做饭,婆婆还嫌弃她起的晚了,一整天絮絮叨叨的,给她说为人妇的规矩守则,陈小丽不知道,原来当媳妇的日子是这么艰难。
唯一安慰的是,贾仁义对她还算不错,除了那个时候粗暴点,其余时间对陈小丽也算关心,有时候婆婆训的多了,他还会维护回嘴。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年,贾仁义似乎厌倦了,开始整日整日的不着家,夜里回来也再不碰她,陈小丽有一次听同村的女人嚼舌根,说贾仁义在外头有人了。
陈小丽不相信,在又一次贾仁义喝的醉醺醺半夜回来时,硬要拉着他问个清楚,然后她就挨揍了。
贾仁义的拳头直接挥到她的脸上,打的陈小丽腮帮子磕在牙齿上,吐出一口血,第二天起来半边脸肿的老高。
公公婆婆看见却什么都没问,只让她这两天少出门,免得丢人现眼。
此后,这样的日子便成了常态,贾仁义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对她拳脚相向,婆婆嫌她做饭难吃、嫌她洗衣服不干净、嫌她干活手脚不够利索,公公说她嫁过来这么久了,都没为贾家传宗接代,不是个好媳妇……
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也曾顶着一身伤回娘家,可她妈看到了也只是抱着她掉眼泪,跟她说:“这就是你的命啊……”
回去之后换来贾仁义更毒的一顿打,说她是贾家用二百五十块钱买来的,陈小丽她爸收了钱,陈小丽这辈子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
陈小丽本也认命了,直到过年之前她去乡里买年货,遇上了同样出来的赵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