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见了许如娇就跟见到亲人似的，不多废话就把自行车上最重的一包瓜子抗回了供销社。
钱是早就准备好的，把钱给了，还积极的预定了下次的货量：“估摸着用不了十天，你再给我送一批，还有……”她看看四周，凑近许如娇耳边低声说，“我瞧着我们供销社的韩大姐也有卖的意思，她没跟我明说，你下次来多带点。”
许如娇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多一个人多一份钱，自然是好的。
“剩下的这些去哪里卖？”出了供销社，秦战北指着车上还剩的十余斤瓜子问。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其实在看到许家人大量炒瓜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去果丹皮厂”，许如娇也没瞒他，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这家伙搞起钱来，比自己胆子大多了。
果丹皮厂还没正式开工，门卫刘大爷却已经提前两天上班了。
见了许如娇先拿出一大包果丹皮：“给丫头拿回去吃。”
许如娇十分不好意思，连声推拒：“怎么好总拿您的东西。”
“下脚料不值钱，跟大爷客气啥”，刘大爷笑呵呵的，“过年的时候你那对联，亲戚见了都夸写的好，明年过年我可还要你的啊。”
许如娇笑：“行，一定给您送。”
她把十斤瓜子拿给刘大爷：“家里自己炒的瓜子，您平时没事磕着玩儿，要是有人买呢，卖些也使得。”
刘大爷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问：“这瓜子怎么个卖法？”
“一毛钱一茶碗。”
“行”，刘大爷也爽快，“还按原来的，厂里年轻人多，应当乐意买这小零嘴吃。”
秦战北全程没怎么说话，嘴角含笑看着许如娇跟人侃侃而谈，只觉得她人虽小，内里却是个小人精，不由更可爱几分。
辞别刘大爷，秦战北要去打电话，往西四五里外有个部队驻地，那里能打内线电话。许如娇去找张大勇，想看看还有没有生葵花籽收，两人约定完事后在供销社门口见。
张大勇见是她来，嘴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了，不过他手里剩下的葵花籽不多，就五六斤本是留着自己吃的，听许如娇要，全给了她。
许如娇想想，开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还知道谁种了葵花籽的，都去收来，我全要。价格方面你自己斟酌，假如你能一毛五分收，我也给你两毛买，怎么样？”
张大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这是让他白赚差价啊，哪里会不答应，一叠声的应下，喜道：“小妹儿，哥谢谢你，这可给我帮了大忙啦！”
张大娘也在一边喜不自禁，她是张大勇一个叔伯家的大娘，论辈分有些远，但是张大勇常年来照顾她这个孤老婆子老太太是打心里感激，这会儿听见这么个好事也高兴的道：“这可真是救急钱啊，小许你不知道，大勇他爹妈前段时间刚好看中了户人家的姑娘，就等着钱下聘礼呢！”
再往后的话她没说下去，农村里重男轻女的多了，养儿防老，姑娘便成了不重要的那个，要不是有张大勇这么个好哥哥，只怕她妹子的命运……
许如娇心里有了计较，她觉得张大勇这人善良能干，若是能拉到自己这边，或许会是个得力干将。
另一边，秦战北骑着二八自行车颠颠儿的去了部队，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他直接就骑进去了。
大部队这会都去野外训练了，只剩下几个人留守驻地，直到听到秦战北的自行车铃声才发现人进来了。
“老乡有事吗？”周围有不少人家，他们习惯了时不时有老乡进来寻求帮助。
秦战北客客气气的：“我想借您这儿打个电话，成吗？”
部队因为任务要求，装了内线和外线俩电话，以前也有老乡跑来借电话使过，领导们心善，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答应了。
“哎，小孙，你带这位老乡去打电话吧！”这人随手指了个小战士，就让带秦战北去了。
到了装电话的屋子，小战士刚拿过那个外线的，却见秦战北摇摇头，“不用，我打内线。”
拨了一串号码，接线员一转再转，直转到上京J区，旁边的小战士顿时肃然起敬，那可是上京啊！
费了半天功夫终于通上话，但是秦战北报出红石乡的地址让人过来接他的时候，对方却支支吾吾的拒绝了。
“秦部长这次很生气，发了好大的火，连杯子都砸了……”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为难，犹豫下，还是把实话说了，“部长说，说您有本事自己跑出去，就凭自己的本事回来，要是我们谁敢去接，全背处分。”
电话那头又解释了几句，似乎有些不太方便，最后说了声抱歉就挂了。
秦战北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啪的一声把话筒扣上。
好，真好。
他敢保证秦平东，他那个好兄弟和他妈没少挑事儿，这么多年他爸对他的态度由愧疚到漠视，再到现在一听到他来找温昀就恼羞成怒，全是拜那对母子所赐。
凭他自己的本事回去？
好啊，那就瞧瞧，到底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秦战北回不去了，他阴沉着脸骑车往回走，一路上想了一圈儿能用得上的人。
他在四九城还是有些小兄弟能照应一下的，但是隔着这么远，那伙人也鞭长莫及，帮不上多少忙。
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些钱，不过都在那个棉大衣里，掉进河里的时候棉大衣吃水差点带着他堕下去，使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开，钱也就跟着沉进河底去了。余下的东西也就一身衣服和一串家门钥匙。
想起那个家，秦战北脸色更差了。
他一路低气压，直到看见供销社门口站着的娇小身影，心里才平静一些。
“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许如娇把五斤生的葵花籽放在自行车座上，自己则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秦战北的不快和怒气一瞬间全消失了，甚至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我可能还得在你家多住几天。”
平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许如娇哦了一声：“住呗，反正我爸妈挺喜欢你的。”
秦战北莞尔，他觉得眼前这个别别扭扭的小丫头其实也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