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暖坐下身子，问了一句：“爹走了？”
“将军天还没亮就走了。”翠枝给薛暖梳着头，“不知这次何时才能回府。”
“一月差不多。”薛暖估算道，“走吧，去饭厅。”
饭厅内，瞧着桌上的包子，薛暖有些意外。
“给你爹蒸的干粮，多出了一些。”姜素兰笑着解释，“快尝尝娘的手艺。”
薛暖坐下身子，看着面前包子，神色有些恍惚。
她不由得想到林匹，不知自己与林匹若是在一起后，生活会不会也像她爹娘一样这般美满？
“怎么了？”见薛暖愣神，姜素兰给她夹了个包子，“没胃口？”
“没有。”回过神来，薛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用过早膳，因心中惦念着林匹，薛暖打算去一趟雅致楼找蕙娘。
若是林匹归来，蕙娘那边定是有消息的。
雅致楼内，对于突然造访的薛暖，蕙娘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到。
薛暖看着蕙娘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他来过了？”
蕙娘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调笑，“看给你高兴的，敢情没了林匹，你就不来我这雅致楼了。”
“蕙姨说的哪里话。”薛暖神色娇羞，“我也是念着你的。”
“好了，逗你的。”蕙娘拿出一封信交给薛暖，“这是他昨晚留下的，我当时正在后厨忙，听小二说，有个黑衣人把信放在了柜台，指名要我交给你，我这一听就猜到是林匹了。”
薛暖接过信后迅速打开，再看见里面的内容时，抿了抿嘴唇。
林匹和以往一样惜字如金，只说自己有苦衷，并让薛暖去找楚宴珩，便会知晓答案。
薛暖合上信，轻叹了一口气。
见薛暖脸色不太对，蕙娘小声道：“出事了？”
“没事。”薛暖摇头，“他让我去找千岁爷。”
“林匹这小子，还真是神出鬼没。”蕙娘嘀咕了一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折腾人。”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薛暖还不忘帮林匹说话，“可有他的其他消息？”
提起这个，蕙娘一脸无奈，“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尽力了。”
“无碍。”薛暖勉强扬起笑容，“我先走了，去总督府。”
总督府内，对于薛暖的造访，楚宴珩也并不惊讶。
他昨日想了一整晚的说辞，等的就是这一刻。
书房内只有两人，薛暖坐下身子，低声道：“他去哪了？”
“你不觉得，林匹有些熟悉吗？”楚宴珩说了句让薛暖感到奇怪的话。
薛暖愣愣的看着楚宴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或许一直都在你身边。”楚宴珩继续道，墨黑的眸子仿佛要把薛暖看穿。
他想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决定和薛暖坦白。
他不忍心让薛暖伤心难过，如若薛暖因得知真相与自己分道扬镳，他认了。
“什么？”薛暖神色茫然，眼睛内写满疑惑，“千岁爷到底想说什么？”
楚宴珩没想到薛暖会这样死脑筋，要说话瞬间梗在了喉中。
“等我。”
楚宴珩不在废话，他站起身子，转身出了书房。
薛暖看着楚宴珩离开一头雾水，不明白楚宴珩到底想干什么。
可片刻后，再看见走进屋里的人时，她瞪大了眼睛。
“林匹？！”
可当面前的人抬起头，露出面孔时，薛暖呆愣在原地。
楚宴珩笑容苦涩，“我，就是林匹。”
薛暖顿觉五雷轰顶，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她死都没想到，自己深爱的林匹，就是楚宴珩这个千岁爷。
她僵硬的指着楚宴珩的脸，“你……你骗我，林匹不是这张脸。”
说这话的时候薛暖也没有底气，因为在未曾看见面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断定面前的人是谁了。
楚宴珩拿出一张人皮 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后，薛暖瘫坐在地。
他没有骗自己，楚宴珩就是林匹，林匹就是楚宴珩。
想起之前的在一起的种种，薛暖闭上双眸，心中复杂。
“你就这么抗拒我？”见薛暖久久不吭声，楚宴珩失落无比。
薛暖缓缓睁开眸子，将将站起身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林匹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楚宴珩捏造出来的身份。
原本一个有血有肉，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她深爱的人，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这就是一场骗局。
“你骗我。”薛暖突然啜泣，“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见薛暖哭了，楚宴珩顿时慌了阵脚。他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是林匹时，对你说的所有的话，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是真切的。林匹是假的，可感情是真的。”
他慌乱的想要为薛暖擦掉泪水，却被薛暖一把推开。
“林匹根本就不存在！”薛暖怒瞪着面前的楚宴珩，“一个不存在的人，你凭什么要我相信是真的？”
“对不起。”楚宴珩后退了两步，神色痛苦。
“你既然选择骗了我，为什么不一直瞒着我？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薛暖一把拉住楚宴珩的衣领，眼珠发红，有恼怒，有痛苦，更有绝望。
“因为，你说让我娶你。”楚宴珩拉起薛暖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说过，你要嫁给我。所以，我不想再瞒着你。”
感受着楚宴珩的温度，薛暖片刻失神。
她没想到，楚宴珩会是这样的回答。
“我想娶你，可我不能。”楚宴珩声音有些颤抖，“林匹不存在，而我又是太监。阿暖，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所以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
薛暖第一次瞧见如此脆弱的楚宴珩，亦或者是林匹，心中有些触动。
她松开楚宴珩的衣领，抽回自己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我要回府。”
“好。”楚宴珩轻声答应，“让影七送你回去。”
薛暖走后，楚宴珩看着地上的人 皮面具，捡起后紧紧的攥在手中。
坦白的确不是一个好选择，但至少日后他不必如此藏着那份心了。
他爱慕她，他就要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