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里极不情愿。
若非是此次薛暖被点了名的要去，她才不愿给这蹄子一点在外露脸的机会！
至于秦雪凝，这才是老妇人心中该去的人。
她面上不曾怎么表现，反倒是两方各敲打了一番。
“谨言慎行，你们既然有幸得去宫中赴宴，就要把我薛家的风采展现出来，而非是小家子气，让外头议论，活像是我薛家，供养不出几个大方从容的女子一样！”
她的目光一视同人的扫过几个女子。
“是。”秦雪凝主动开口，小脸上挂着常有的温和真诚的笑容。
老夫人满意颔首。
此女虽然出身不高，却是个实打实的孝顺孩子，又孝顺又懂事。
“凝儿到时候去了，要听你姐姐和你母亲的话，她们在此事上经验比你多些，自然能帮得到你。”老夫人又提了一句。
姜素兰心中一沉，但还是不得不应下。
秦雪凝心中更是有些不满，但装乖巧惯了，她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应下。
心里却已然暗自的下了主意，不论这母女两个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她都是不会信的，到了地方她就偷偷溜走，非要让自己这么些年来学来的那些才艺，为自己挣个锦绣前程不可！
到时在皇家的宴会上，一鸣惊人，成了众人的焦点，秦雪凝想要的东西自然唾手可得，至于这母女两个……她从不曾放在眼里。
对于秦雪凝的心思了，夫人并不在意，反倒是探讨起另一个问题。
“也到了该换衣裳的季节了，孙嬷嬷，去拿着我的名帖，请锦萱阁的人来给夫人和两位小姐，量体裁衣。”
这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成衣铺子，非权贵的衣裳不定制，但只要成功定制上的，没有一家说他们不好，可见技术高超。
薛暖听了这话，心中呵笑，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
秦雪凝瞬间惊喜，轻轻的揪了揪帕子，红着脸说道，“老夫人，凝儿还有的是衣裳可穿了，您给母亲和姐姐定制就好，这太贵重了，凝儿不敢收！”
老夫人原本严肃的神情，总算是因为秦雪凝的懂事而稍稍多了点裂缝。
她赞赏的微微点头，转头在看薛暖时多有不满，却只得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温和的解释道。
“此时可不光是你们两个小丫头的事，这更是关着我们薛家之荣耀。到那时宴会上必然是群芳争艳，若当我薛家女，穿着打扮破烂陈旧，甚至眼看着是敷衍，到时旁人会如何想，我们薛家/皇室又会如何去想?”
这些，秦雪凝一个满脑子都是嫁个好男人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想不出来，薛暖却心中明了。
“是了，这种宴会穿着的隆重却不压主人家气派，才应是客人的生存之道。祖母说的没错，确实不该穿的太素了。到时看着像是去奔丧，这多难堪，旁人家又该如何议论我们家？”
这话将惯常着素衣，展现自己柔弱清高风采的秦雪凝给噎了一下，委委屈屈地悄悄红了眼，最终却不得不轻轻应声。
“是，姐姐说的没错。”
老夫人向下看去，这个从前在她心中形象极差的孙女，今日倒是给了自己意外之喜。
但也只在心中转了一圈，便收回。
不喜还是不喜，不会因为一点细节就改变。
她看着秦雪凝眼睛微红，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的模样，心中莫名被带出来了两分厌烦。
“好了，都闭嘴。”老夫人一开口，二女瞬间噤声。
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姜氏，既然是要去宫中赴宴，你就这些时日先好生将两位小姐的仪态纠正过来。这几日 你都不要做别的了，家里事情交给下一个人去管，专心将这一件做好，这就是天大的事儿。”
姜素兰一愣，“是，母亲。”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别的都没用，眼前这位老太太可不是那种能够接受你在她面前胡闹的脾气。
既然如此也只好收集情绪，做好儿媳妇该做的事。
老夫人勉强满意。
母女俩退后对视，薛暖颇为担心的看着姜素兰，姜素兰却只是柔柔的一笑，万事不肯放在心上。
老夫人这次是真下了狠心。
主动拿了个手板给姜素兰，让她尽管惩戒两个女儿不必手下留情，随后又令自己的丫鬟跟在一旁监视。
这丫鬟在老夫人那边仅次于孙嬷嬷，她一过去三人顿感压力升起。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雪凝这次却丝毫没有叫苦叫累，甚至连平时爱说的那些有些丧气的话都不说了，学得格外卖力。
对此薛暖早有预料，姜素兰却皱着眉，悄悄的找到了薛暖。
“母亲找女儿何事？”薛暖正在插花，见姜素兰来了，便将鲜花放在一旁，温和开口。
姜素兰连忙说道。
“大小姐是不喜欢我讲的课吗？可是我讲的哪里不有趣？”
薛暖学了归学了，动作也做的标准，可总透着一股子随意，就像是学不学都无所谓，但是为了演戏，还是要稍稍学一学的。
但姜素兰看着秦雪凝那副虔诚认真的模样，自然也知道秦雪凝的心思，由此就更为薛暖担忧。
“母亲讲的课很不错，我没什么不喜欢的，”薛暖连忙摇头。
世人讲究投桃报李，既然姜素兰对自己好，薛暖自然应该对她也好一些。
姜素兰听了这话可算松了口气，但随后却又更加担忧的说道，“大小姐就算是不想听课，但毕竟那宴会也不是件小事，到时候去的人中势必会有许多的青年才俊，这关系着女儿家的姻缘，你还是要多上心些。”
薛暖笑了笑，“母亲，这宴会上的主角真的会是我们这些京城人吗？”
她看的分明，甚至神情轻松。
这次宴会本就是为了安抚战败国金国而作，主角自然是他们。
而薛暖更是知道那些人今日的求和，不过是虚情假意，来日找到了机会，那群猎狗又会扑上来狠狠的咬一口，这个惨败苍老的国家，心中更是无甚兴趣。
但心里想归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因此表面上的薛暖还是勉强答应了，一定会好好的学习，到时候绝不会在宴会上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