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珩接过冷白递来的帕子,擦掉佩剑上的血迹,长剑回鞘。
“衣服扒了,丢到乱葬岗喂狼。”楚宴珩神色平淡,仿佛死的只是个家畜,“不要留一丝痕迹。”
“是。”冷白低头回应。
楚宴珩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处。
楚宴珩走后,冷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迅速处理现场。
为防止人认出梁王的身份,冷白抽出匕首,刮花了梁王的脸,直到血肉模糊,让人无法辩解后才松手。
其他人把梁王扒拉哥精光,草草的裹上草席子,拉去了乱葬岗。
身为皇子的梁王,最后落得个面目全非,死不瞑目的下场。
想想他做的那些缺德事,这样的死法也是他应得的。
处理好现场,冷白上马前去复命。
楚宴珩回了总督府后,第一件事便去沐浴。
洗去身上的血腥气,换上衣衫,楚宴珩去了薛暖院里。
进了屋子,就瞧见几人还在打牌。
看见楚宴珩来了,春桃三人立即站起身子,“千岁爷。”
楚宴珩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下去。
等到丫鬟走了,薛暖瞥了一眼楚宴珩,“怎么一回来就坏我兴致。”
“我有事和你说。”楚宴珩抱起薛暖上了塌,“晚些你在玩。”
薛暖嗅了嗅楚宴珩身上,“特意沐浴了?”
“梁王死了。”楚宴珩搂住薛暖,“睿王的人我也清理干净了。”
薛暖拿糕点的手一顿,看向楚宴珩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要干什么?”
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可却又不敢肯定。
“暖儿,你真的了解我吗?”楚宴珩眸光幽深,“我或许并不是你一直以为的我。”
“你……”薛暖放下糕点,从楚宴珩怀中出来,叹了口气,“你若不愿说,我又如何能真正的了解?”
“关于前朝,你可听说过传闻?”楚宴珩抿了抿唇,“你可知,当今皇帝的皇位是从他人手中抢来的?”
薛暖微微一愣,“我过去似是听我父亲说过。”
对于这些事,薛暖了解的不多。
毕竟皇家的内幕,传到他们耳中不知换了多少个版本了。
孰真孰假,谁又能清楚?
不过楚宴珩提起前朝,看来他的身份同前朝有关。
薛暖悄声询问,“你莫非是前朝大臣之子?”
她依稀记着,自己父亲同他说,前朝皇室全被屠戮殆尽了。
“前朝皇室,有一人侥幸活了下来。那年他只有三岁,是前朝宋家以命相抵,拼死护卫,才得以保住其性命。”
楚宴珩语气平淡,如同一个叙述者。只是他眸中的哀伤,出卖了其并非叙述者,而是经历者。
三岁那年的事,他到死也忘不了。
本以为原本只是平静的午后,却不想是暴风雨的前兆。
没有任何预兆,一群黑衣人闯入他的寝宫,眨眼间杀掉宫内的太监与宫女,鲜红的血刺的他睁不开眼。
如母挡在他身边,为他受了那致命一刀。随后身穿甲胄的宋元冲进寝宫,与黑衣人缠斗。宋辰安抱起他逃离寝宫。
一路尽是杀戮与鲜红,血腥的气味充斥整个皇城。湿哒哒的空气让人浑身不适,刺目的闪电一道道划破天空,声音震耳欲聋,那些惊恐的喊叫,凄惨的哀求,尽数被闪电压住。
随后,大雨倾盆。
马蹄溅起的泥浆,落在了他的脸上,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地上的血迹很快被大雨冲刷,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放声大哭,可回应的只有马儿的嘶鸣和受伤的惨叫。他哭坏了嗓子,哭的眼睛如火烧一般,最终晕倒在,如今唯一的臂弯中。
手指的骨节被楚宴珩攥的发白,他眸子发红,陷入回忆。身子不自觉的发抖,强烈的恨意仿佛要吞噬掉他。
“阿珩……”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薛暖轻轻拍着楚宴珩的后背,“别怕,有我在。”
声音如同山间拂面而过的清风,吹进楚宴珩的心中,抚慰这那颗已经破碎,却又因她而重新缝合的心。
“暖儿。”楚宴珩声音喑哑,从痛苦的回忆中逃出。他紧紧抱住怀里的她,感受着唯一拥有的温暖。
片刻后,楚宴珩缓和了情绪,松开了薛暖。
薛暖端来温热的茶,楚宴珩抿了一口,轻声道:“我刚刚弄疼你了吧。”
“我哪有这么娇气。”薛暖笑容灿烂,“阿珩,无论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楚宴珩握住薛暖的手,望着面前她,道出自己的身份。
“我便是当年死里逃生的前朝太子,晏楚珩。我父母,手足,身边人皆被齐家所杀。”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亲口听见楚宴珩说出,薛暖还是心中一震。
可她的第一反应,并非害怕与惊讶,而是心疼。
当时他只有三岁,却经历了世间最痛苦之事——国破家亡。
从一个高高在上,捧在手心里的太子,成了一个无家可归,遭人追杀的逆贼。
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忍受着仇恨与歧视,只为了有招一日能报仇。
薛暖嘴唇动了动,安慰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回握住楚宴珩的手。
“你姑姑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几日前,她暗中与我联络,要助我达成心中所愿。”楚宴珩对薛暖不在隐瞒,“而她的要求,是要我保薛家世代,并给她自由。这几日我与她里应外合,几乎架空了内政。如今朝中皆是我的人,后宫皆是你姑姑的人。皇上仅剩的,只有那只禁卫军。”
这着实让薛暖震惊了。
她没想到,薛锦玉竟然做了这么多。
“暖儿,这京中,唯有薛家可让我敬佩。所以,此事我不会让薛家搅和进来,更不会辱了薛家的名声。”楚宴珩一字一句和薛暖保证,“若成,我遵守承诺,许薛家世代永昌。若败,我保薛家不被此事牵连,依旧可世代无忧。”
楚宴珩三指竖起,当即同薛暖起誓。
他知薛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家人。
“阿珩,我信你。”薛暖拉下楚宴珩举起的手,“此事没有败,只有成。我信你,你也需信你自己。”
楚宴珩一把拥住薛暖,闭上眸子,“好。”
此事只能成不能败,他已经没了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