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秦雪凝来了,连忙全都出离了座位倒身下拜,秦雪凝却半晌也未曾说平身。
只见她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走到了燕宁郡主的主人位置上,缓缓坐下。
秦雪凝望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众人,心里满是得意——自己熬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被瞧不起的将军府外戚,去年的春日宴上,自己被薛暖那贱人害的被众人责罚唾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而今,她望向薛暖那处,瞳孔却骤然紧缩——薛暖跪的端端正正,可那宋婉安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秦雪凝似的。
秦雪凝冷冷的盯她看了半晌,宋婉安却轻轻捻起一颗蒲涛,小心翼翼的剥开道:“这蒲涛味道虽好,却实在是比不上我们总督府的大而圆。”
随后她望向秦雪凝:“不知凝妃娘娘觉得如何啊?”
秦雪凝知道宋婉安这是在提醒她楚宴珩的位置和权势已然和老皇帝平起平坐了,但是秦雪凝却是个脑子转的快的。
只见她施施然往后一歪,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笑道:“千岁爷府中的东西自然都极好的,只是不知道千岁爷有了,薛小姐手里可还会没有么?”
秦雪凝此话一出,宋婉安当时身子便僵住了,只是她还硬撑着道:“薛小姐妙手回春,宴珩哥哥为了感谢她治好了我,自然是要多照顾薛小姐的。”
“感谢?”秦雪凝毫不掩饰语调中的讥讽,“知恩图报倒是好样儿的,你们都平身吧。”
秦雪凝嘲笑完了宋婉安,也不等她再做反应,便唤众人平身,止住了话头。
宋婉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半晌也说不出话,但见众人都起来了,她也不好继续在这里纠结这些。
不过秦雪凝随后并没有把矛头再次指向她,却让宋婉安很是意外。
当然,秦雪凝一直盯着薛暖是不假,可是她若是想在这里收拾宋婉安也是顺手的事情,于是宋婉安对她居然起了些统一战线的感觉。
众人平身后,老人儿们都知道这秦雪凝和薛暖之间的过节,一个个不是大气不敢出,便是躲在一旁等着瞧热闹。
而新人们却都只知道瞪着大眼睛对看,不知道这个凝妃娘娘怎么这么不讲理,让这么多人在地上跪了这么久,自己却只顾着聊天。
而这个宋婉安,不过是一个阉人养的宠儿,猫儿狗儿一般的人,怎么敢跟凝妃正面对抗?
燕宁郡主一向是个表面上的好脾气,很知道避锋芒的,她默默的招呼人在凝妃不远不近的地方摆了个凳子,自己则上前给凝妃布菜道:“不知道凝妃娘娘怎么突然大驾光临,让我好生惶恐。”
“我突然想来便来了。”秦雪凝瞥了燕宁郡主一眼,也不拦,似乎这堂堂的郡主本就改给她布菜的?。
随后秦雪凝终于还是急不可耐的步入了正题,只见她唤薛暖道:“姐姐近日来可是不忙了,居然有空来参加这春日宴了,姐姐可还记得,去年的春日宴,雪凝可是因为姐姐挨了好一顿的罪呢。”
薛暖听了这话不由得在心里腹诽这秦雪凝实在大言不惭,当日明明是她要算计自己,想要夺取自己的清白,让她跟那顾子珩发生关系,在所有贵女面前出丑,结果秦雪凝却反倒拿自己当了受害者。
而沈嫣却是只就着沈慧这件事,还是蛮喜欢这个秦雪凝的,毕竟若不是她阴差阳错的把沈慧搞臭了,自己也是没有今天的。
不过薛暖是一向很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她把姿态放的极低,回道:“当日之事确实都怪薛暖一人,还望凝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薛暖。”
秦雪凝闻言嗤笑一声,眯着眼睛俯视着又一次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的薛暖,幽幽道:“虽说大人有大量,但我秦雪凝受了什么委屈我自然都是过得去的,可是你当日害我的丫鬟被打了一顿板子,我实在是想起来都还心疼。”
说到这儿,秦雪凝指了指在自己身边侍奉的菊香,对薛暖道:“你抬起头来看看,可还认识这个丫鬟么?”
薛暖抬头观瞧,只见菊香正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由于秦雪凝是背对菊香的,所以二人的眼神交流并未被秦雪凝发现。
而宋婉安却将菊香看薛暖的眼神尽收眼底——这二人看起来是有点猫腻的。
而薛暖也没有想到这秦雪凝居然还把这个菊香和桂香带在身边,她以为按照秦雪凝的喜新厌旧,自然是不愿意带着老人儿。
不过秦雪凝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种算盘——这两个人一向是她做坏事的左右手,如果换了人她还要重新培养,若是一不小心换了一个有良心的,她的那些事情便都要搞砸了。
薛暖和菊香对视一眼后,知道菊香还记得自己早先对她的恩情,也庆幸起这个菊香还是个有良心的,秦雪凝把她带在身边早晚是自己的助益。
随后薛暖又继续端正道:“认得,这不是娘娘从前一直带在身边的菊香姐姐么,几日不见,菊香姐姐出落的也是不一般了,果然进了皇宫之中的人,都是比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要贵气。”
薛暖此话一出,众人都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想这薛暖的门第可是一般的么?那可是堂堂的振国将军的嫡女,居然对着这个凝妃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沈嫣也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薛暖,心里感叹这薛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却是不如那宋婉安在秦雪凝面前不卑不亢的。
秦雪凝听了这话洋洋得意的昂着头,尾巴简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薛暖果然被自己踩在脚下了,那么她若是再撵上两下,也是完全可以的。
于是秦雪凝嗤笑道:“姐姐你却是个能屈伸的,这不过是个丫鬟也值得你如此恭维?要知道她之前因为你挨了那一顿板子,险些把魂儿都打没了的,你今日却是不是要想办法偿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