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凝听着这带着森森凉意的话,不由得当时就木在了原地,可她依旧硬着头皮回道:“回千岁爷,正是小女。”
楚宴珩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许的绕着秦雪凝走了两圈儿:“秦小姐当真也是天姿国色,聪明伶俐啊。”
秦雪凝闻言大喜,竟然天真的以为楚宴珩真的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
“千岁爷过奖了,雪凝自然是比不上您家婉儿小姐的……”
“不知这样的美人儿,没了舌头是否会更美啊?”
楚宴珩冷不丁凑到秦雪凝耳边说了这么一句,直把秦雪凝吓的木在了当场,可在旁人看来,楚宴珩只不过是面上带着欣赏似乎在说什么赞美的话而已。
特别是魏老夫人看见九千岁好像也夸了她娘家的孩子,正是欣慰着,可这秦雪凝居然一改往日的得体从容,整个木在了那里,面如土色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摸不着头脑。
于是魏老夫人连忙打圆场道:“雪凝这孩子没见过世面,让千岁爷见笑了。”
楚宴珩挑眉一笑:“秦小姐若还没见过世面,真是不知道何人才算得上是见过世面了。”
楚宴珩这一笑在旁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是云峥却明白,这秦雪凝是真的要倒霉了。
“薛小姐今日嬉笑间把脚崴了,还望老夫人上心留意照拂。”楚宴珩扔下秦雪凝如是道,“无事本座便告辞了,打扰惊动老夫人是楚某之过,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千岁爷说哪里话,千岁爷能来敝府是敝府阖府上下的光荣。”
魏老夫人一边往外送楚宴珩一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不知我儿定邦在金国可还卖力为国尽忠么?”
楚宴珩闻言了然道:“薛老将军和薛小将军都实乃国之栋梁,近日更是屡立奇功,老夫人大可放宽心。”
薛暖被春桃和翠枝扶着站在原地目送着楚宴珩上轿,突然感觉自己心里突然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而她的背后似乎也有了内容,而不是再是虚的让她发慌。
秦雪凝这边则没有这么好过,她的心几乎被嫉妒和恐惧填满了,为什么自己永远被羞辱?为什么薛暖永远这么好命?
于是当薛暖正往自己的院里走的时候,却发现秦雪凝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春桃有些害怕的揽住了薛暖的手,而翠枝却挡在了薛暖身前大声质问道:“秦二小姐可是走错路了?这里并不是回你玉兰苑的路!”
秦雪凝闻言并未看翠枝一眼,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薛暖:“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你永远什么都有?”秦雪凝如是说着,眼中竟有泪滴落,“即使你从前是那样的嚣张跋扈,也永远有人给你兜底,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也像你那样想说就说,想做就做,那么大概率会得到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说道这儿秦雪凝垂下了头:“魏老夫人在将军府得势后,想从魏家接个女孩儿来身边抚养,若是养的有了出息,那么魏家就从此翻身了。旁人都道我的长相和头脑都是一等一的,便送了我来。实际上并非如此,别的姐姐妹妹都是有父母的,自然不愿把女儿送出去,而我……”
秦雪凝仰面望着月亮,薛暖分明看见她的眼里闪着水光。
“那时我常常想,父母双亡这是命数,人的生死是天命,斗不过的。”秦雪凝的眸子里突然闪烁出了疯狂的寒意,“可是我还活着!我既然还活着,就一定还能争,我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争过你薛暖!就一定要出人头地!”
“想要出人头地的办法有许多种,而你偏偏选择了最容易自取其辱的那一种。”薛暖终于开口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何必一定要争过我?争过我难道是什么天大的荣耀么?”
秦雪凝闻言明显的怔住了。
而薛暖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以姐姐的口吻对秦雪凝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从来没有做过那些算计的事,你的处境其实反倒会比现在好许多。”
秦雪凝半晌不发一语,最后嗤笑一声道:“争过你也许不算什么荣耀,但是我如果狠狠的把你踩在脚底下,那难道不算是天大的荣耀吗?”
秦雪凝一句话彻底把薛暖想劝慰她的心给砸沉了,这话成功的让薛暖回忆起了前世——前世秦雪凝得势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和梁王一起灭了薛家全族,连魏老夫人也没有放过,可见她的心早已经扭曲,不可回转了。
“那你大可以试试!”薛暖面无表情的甩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秦雪凝一人在原地满脸悲哀。
……
转眼间已经到了三伏,酷暑难耐,老皇帝心血来潮居然召集众官眷和自己的那些嫔妃们一起去专门的避暑山庄避暑。
这种事情并不多有,但是楚宴珩却对老皇帝的心理已经拿捏到了极致。
这老皇帝年事已高,惧怕天下人的闲言碎语多年未曾选妃,可是虽然他在这方面老老实实没有什么动作,可是他的心确实一直不老实的。
特别是上次金国使臣来朝,众官眷在宴会上争奇斗艳,老皇帝的眼珠子都已经看的要掉下来了。
那么这次的避暑之事,大概便是他想借机再扩充一下后宫了。
说到底楚宴珩实在是有些可怜梁王的,明明他最有机会继承大统,可他这好父皇实在有些难得的长寿了。
梁王已然年近三十岁,他实在是等不得,也不想等了。
想起梁王,楚宴珩便皱了皱眉头,自从上次金国的使臣被老皇帝杀了后,金国国王就彻底吸收了梁王在他的麾下,而梁王对大夏实在是太过了解,还很有可能在薛将军那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如果他被金国人充分利用起来,那么对大夏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楚宴珩简直不敢想。
楚宴珩对皇帝一族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对于百姓,无论是哪一国的百姓,他都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受苦的。
天下何日见太平?楚宴珩茫然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