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衣不解带的在山上照顾顾长生半月有余。
自从上次顾长生走火入魔以来，便再也没醒过来。除却起初有些蹙眉的小动作，平时便都如沉睡一般。
照常打扫好屋子后，顾长生搬来椅子坐在床边，手拉着顾长生的。
也只有顾长生在熟睡时，顾城才敢这么放肆拉他的手，有时也会偷偷的亲吻他的脸颊，嘴唇。
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欣喜，有时他做梦都会带着笑意。
“这是第几天了？”顾城喃喃。
“你要是再不醒，阿城会担心死。”顾城捏了捏他掌心，觉得手感还不错，又捏了两下。
顾城其实早就发现了，顾长生手指又细又长，很匀称的弧度，看了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这双手做什么都是好看的，炼药的时候，拿剑的时候，甚至替他绾发的时候。
月色轻轻笼罩进来，一直银白色的狐狸踩着月光，优雅的踱步过来，在地上弓着身子，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床上，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吱吱叫了两声，趴在了床边。
这只狐狸每日都会来。
每晚都踩着月光进来，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床上时，便伸个懒腰，又高傲的迈着腿出去了。
一来二去的，每日守在顾长生身边的，竟然只有这一人一狐。
顾城从空间里取出来几株草药放在狐狸眼前，狐狸低头闻了闻，小口的吃了起来。
顾城身子向后，软软靠在椅背上，胳膊抱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看着头顶的月光，不自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睡半醒间感觉有谁在抱自己，顾城眼睛眯开一条缝，在看清了眼前是谁的时候，伸手抓住了要离开的那只手，“哥？”
顾长生心里一软，揉了揉他脑袋，轻声说，“乖，你太累了，睡吧。”
这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顾城眼睛眨了两下，又乖乖闭上了，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角竟然留下两滴清泪。
顾长生叹了口气， 为他将泪水擦去，将狐狸抱到一边，替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顾长生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
很惊讶。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深秋。
顾长生紧了紧衣服，关好门，自己走了出去，小狐狸跟在他脚边。
“还真是大梦三生啊。”
顾长生笑了笑，搓了搓脸，这风打在脸上，还真有点冷。
睡了一觉，这山上的叶子竟然都秃了。
漫山遍野的沙沙声，有时风吹得大了，还会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 ，有些打在他腿上，带着些力道。
院子里的凳子是坐不了了，太凉。
这种真实的世界，会冷，会疼，甚至连月光洒落在身上都是带着温柔的，比那识海中无穷无尽的虚幻要来的舒服的多。
不得不说，修为增进了，就连看事情的角度都不同了。
随着这风的吹拂，树梢的摆动，顾长生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种冲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心欲静而人不休。
心神突然间便开阔了。
手指一动，霞便出现在空中。
凌空一握，剑在手中。
顾长生便在这深秋的院落中，舞剑。
脑海里空空如也，如一片平静的汪洋。
以前所学的功法，所学的剑法，都不在了。
下一步该怎么做，摆什么动作，出那只脚，都是随着身体的本能在动作。
这种神奇的经历，他以前从未有过。
一招一式，舞近风流。
偏头，上挑。
旋转，踢腿。
每一步都做的随心所欲，看似不经意的一扫，却带着千钧力道，所到之处，树枝树杈均尽数折断。
顾长生却并未停手。
爽快。
太爽快了！
这种随心所欲的舞剑，他从来没体验过。
千金散去还复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
自在，逍遥，这才是他的剑意。
小狐狸在一边吱吱的叫着，随着顾长生的动作在他身边环绕着转着跳着叫着。
顾长生却看不到，他正沉浸在这种无法言说的兴奋中。
此时他眼里只有月，有风，有剑。
没有这山，没有路，没有人。
这一夜过得漫长，过得宁静，过得与众不同。
清晨顾城从床上猛地弹起，看了眼身上盖着的被子，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昨晚他梦到哥醒了！
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没有人。
地上，没有人。
人呢？
掀开被子冲下床，推开门便感觉到一阵冷气迎面扑来。
顾城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种冷，忍不住抖了下。
眼睛望向外面时，彻底惊讶了。
这漫山遍野的银白，是什么？是雪？
雪中走来的那一大一小呢？
顾城眯了眯眼睛，那大的是顾长生，小的是银狐，就这么在一片风雪中踏雪而来。
也不管冷不冷，脚上穿没穿鞋了，顾城猛地冲出去，如小时候一样铺在他怀里，抱着便不松手了。
顾长生完全没想到顾城会醒的这么早，远远便看到屋子里冲过来一个人，花蝴蝶一样张开双臂，想也没想，便伸手接住了。
怎奈这孩子从小便像是个牛皮糖，粘上便不会下来。
无奈就这么抱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规则的“喀嗤喀嗤”声。
顾长生抱紧了顾城，在门边的时候停了一下，小狐狸也进来之后，这才关门。
本来想将顾城放在地上，但注意到他没穿鞋的脚，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将他放在床上，弯腰替他清理脚上融化的雪水。
“你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顾城自小体弱，性格却不似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柔弱，总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喜欢在雪天光着脚踩雪，也是乐趣之一。
顾城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顾长生，双手向后驻在身后，一双圆润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他哥。
顾长生擦拭完后，又为他揉了揉脚，待脚发红后，这才起身。
顾城便晃荡着两只小脚丫子，看着自家阿哥。
“哥，为什么我感觉你这次醒了之后，我看不透你的实力了呢。”顾城问。
顾长生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在地中央的炉子里放了些煤炭，引火点燃后，才说，“我现在是化神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