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整个皇宫他都不熟悉，又是在人家府上，就算是想逃恐怕都要花些时间考量往哪边走。
顾长生伸手抚上他颜色浅淡的唇瓣，指尖的温度倒是比他的唇瓣还要凉一些。
“不怪你，我当时也是大意了，不该让胥儿带你去的。这会儿你还醒着，只是胥儿还在昏迷，这又牵扯到了城王殿下。胥儿当时除了喝茶，还做了什么？当时他的言行有什么异常？”
遇到邵涉迟之后便是直接跟着他一起往回走，进了太傅府之后连坐下都没坐下，只喝了那一杯茶，之后，胥儿哪还说过话。
闭了眼微微皱眉回想着那时的场景，毕竟是和胥儿的性命相关，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含糊。
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过一遍之后，顾城才轻声说道。
“当时，胥儿喝过茶还是自己把茶杯放回去的，回到我身边之后才开始站不稳，什么话都没说，那老头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侍卫就冲进来了，十几个人，都是冲着我来的。”
细细想来，那些侍卫确实是都冲着他来的，胥儿当时也是没有反抗之力，勉强扶着桌子站立。
乱战之中，他似乎还听到了什么声音。握住顾长生的手轻轻晃了几下，有些不确定的说出他当时听到看到的。
“我当时只顾着和那些侍卫动手，无暇顾及胥儿。不过我听到了他咳嗽，听声音，应该是呕出血来了，之后我再看他，就是一直都在出虚汗，衣领都湿透了。”
药效短时间内就可以发作，毒性强烈，并不致命却可以致使人昏迷。顾长生将几个重要信息概括之后心里便有了答案。
“嗯，我大概知道了。阿城，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被那些水蛭咬了也是失血过多，他们都鼓成那样，身体里都是你的血，你的血很珍贵，所以要尽快养回来。”
虽然胥儿更严重一些，可顾长生就是放不下心丢下顾城一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整个人都和他紧紧挨在一起。
“乖乖闭上眼睛，睡着了伤口就不会又疼又痒了。”
原本他身上的体香此刻已经被淡淡的血腥味所取代，他始终记得他身上的伤口，身前，后背，是些和侍卫抵抗时受的伤，腰间和双腿，都是被那些异变后的水蛭咬伤的。
他的阿城，不该受这样的苦。
分心了这一小会儿后，便将心思收了回来。既然没法改变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就只有好好的守着阿城了。
就这样抱着，看不到他的脸，怕他睡不安稳又不愿意让自己担心一个人受着，便低声讲着从前说给他的小故事。
“从前有一只八尾猫，它很想修炼到九尾，就去问山中修炼的仙家该要怎么做，那仙家说，要帮人实现一个愿望。八尾猫又问，每帮人实现一个愿望就会少一条尾巴，该要怎么办。”
“仙家没有回答就消失不见了，八尾猫就只好继续帮人实现愿望，直到遇到了一个小孩子，他知道九尾猫的传说，他看到八尾猫很不开心，就回答说，我希望你能长出第九条尾巴。”
“说完，八尾猫就真的长出了第九条尾巴，那是小男孩见过的，最为华美壮丽的景象。”
刚刚讲完了一个故事，顾长生就听到了开门声，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坐起身，而是僵住身子怕吵到怀里的人。
轻手轻脚的从蜷缩着身子的顾城脚下溜下床，回头看了顾城还在睡着才出了里间，看到手执折扇轻轻摇着的谢修辞，他手背上的血却是在宣告着它的主人并不是像看上去这么悠闲。
都是一起回来的，倒是不记得他手上有伤，往前走了两步打算仔细看看。
“手上怎么了？”
才托起他的手谢修辞便自己伸出手指将那血迹抹去，苦笑着拉着他往外走。
“不是我的血，也不是我怎么了。是胥儿忽然开始神志不清，刚刚呕出一大口的血来，他是我的近侍，又是城王殿下的人，不能出事。”
怪不得他谢修辞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上国师，除了本身的能力，大概还有这些皇族的人帮了忙。
到了临时安置胥儿的客房之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临岸正红着眼睛半跪在地上擦拭着血迹。而床上的胥儿则是时不时的抽搐着，手臂和胸前都长出些红点和水泡。
临岸看到顾长生来了便赶紧把地面擦干净退到一边，垂眸挡住泛红的眼。
之前从顾城那里知道的消息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虽然一时还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却也有应对的方法。
“我只能先暂时压制毒性，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修辞，你认识的人多，打探一下。”
从存储手镯中取出银针为胥儿压制毒性，看着他嘴角的血迹暗自感叹着还好顾城没有喝那茶。
毒性潜藏在血液中，很难在短时间内清除干净。压制也要费些功夫，顾长生施针的同时，额上也是渗出些细汗。
“他现在必然是吃不下饭，一会儿先喂他喝些水，看他嘴唇都有些干了。吐血是在排出体内的毒，不是坏事，所以不用担心。这几天我就多翻翻书，一定尽快解决。”
谢修辞则是上前一步拍了他的肩膀，言语中满是敬佩之意。
“谢啦，还好有你在，不然就宫里这些庸医还不知道要会诊几天才能研究出一个方子来呢。我这就派人打探一番，你先回去照顾阿城，这边有临岸还有那俩宫女。”
谢修辞前脚刚迈出房间，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一定是顾城……顾长生连银针都没来得及收便直接跑回了房间。
房间内，顾城正伏在床头，地上是一只摔碎的瓷杯。
他才出去多久，这么快就醒了，难不成真的是在装睡。顾长生的语气重了些，声音却被压得很低。
“阿城，我就在隔壁，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非得要自己动手……来，先靠在这，我帮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