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被包围住的顾清，此时的顾清狼狈不堪，整个人瘫软在地，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他低垂着头，当顾长生靠近他的时候，这才稍稍抬起头来。
倔强的眼神对上顾长生平淡无波的目光，顾清一怔，不觉愣了愣，他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这副模样被瞧见。
顾长生低低一笑，顿时引起顾清的怒视，他没想到在现在这个时候，顾长生还有心思笑话他！
就算……就算顾长生是真的厌恶他，在现在不应该给些表面上的温柔吗？
这样想着，顾清突然委屈起来。他别过头，嘴巴拧着，很是难受。
顾长生自然是不知道顾清的这点心理变化，但是他可以察觉到顾清的不满，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起来吧。”
顾清一怔，他看着伸到面前的这只手，白皙修长，这双手的主人不喜欢他，但还是帮助了他。
他复又低下头，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他的小心翼翼除了站在一边眯眼瞧着的顾城外没人察觉，顾长生一个用力，便将其拉起。
“你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境地？”顾长生随口问道。
他自身没有什么疑问，只是看着顾清凄惨的模样，随口一说而已，却不料这话叫顾清顿时红了眼眶，后者冷声道：“这就得问问他们了！”
“不管我们事啊！”
“对啊，与我们无关啊！我们只是认错了人……”
“对对对，认错了人！”
见着那些人惊惧的模样，顾长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扭头看向顾清，就见顾清愤恨地看着这些人，怒声道：“你们现在知道撇清责任了！你们不认识我吗？就算你们不知道我是新晋的内门子弟，也该知道我是顾长生的书童吧！”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放得有些轻，顾长生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在自卑，他笑了笑，说道：“他虽是我书童，但现如今也是鬼武道人的子弟。你们就算再如何，也不能欺辱到鬼武道人身上吧。”
闻言，那些人脸色一变，皆是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们本就是嫉妒顾清，又憎恶他攀上琳琅仙子，竟然从一个书童，一举攀上高枝，成了鬼武道人坐下的内门子弟。这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几世才得以修来这样的福分？
但是既然顾长生发话，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说些什么，都抿紧了唇，纷纷附和道：“是是是，顾大公子教训的是。”
顾长生这样说了，他们又能怎么样，为今之计，最好的就是乖乖认错，然后离开。
好在顾长生也没有继续为了顾城为难他们的意思，只是随手挥了挥手，便示意他们离开。
“多谢顾大公子！”
还有的眼尖的认出了顾长生身侧的顾城，嘴甜的又喊了句：“多谢顾小公子！”
“滚吧。”顾城微微咧开嘴角，低笑道。
没想到没人有毒，顾城的声音冷冽，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宝剑，看得几人心下一慌，连忙往外跑去。
虽然顾清和顾城都算是飞上枝头，但是地位截然不同，顾清能进入灵阳宗本就是借了旁人的势，眼下还攀上琳琅仙子，简直就是叫人嫉妒不已！偏偏他还不自知，愣是要拜入鬼武道人的门下，简直是自不量力！
这些人的想法，顾清一概不知。在他们走后，他这才轻嘶出声，看来之前被揍得很痛，但是在轻轻出声过后，他便听到一声轻笑。
带着满满的恶意。
“哥，我们管他做什么？”
说话的人是顾城，他斜眼看着躺在地上无能为力的顾清，嘴角微微翘起，一张病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邪气的笑意。
“我以为哥是不欢喜他的。”他这样说。
听到“欢喜”两个字，顾清下意识抬眼看向顾长生。在他看来那个身姿高挺的男人可望而不可即，仅仅只是望着对方的面容，顾清都觉得一阵惊心动魄的美。
他有些自卑地低下头，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顾长生一怔，他哪里想到顾城会拿顾清开玩笑，作为前世的仇人，他自然是不欢喜对方的，但是作为这辈子他要憎恶的对象，他却不能拍拍袖子，直言自己对他的厌恶。
“阿城……”顾长生叹息一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顾城眯着眼没有听清，但是顾清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用在乎。”
不用在乎他吗？也对，谁都知道，他顾清是借着顾长生上位的，从一个小小的书童上位到现如今的鬼武道人的弟子，和顾城平起平坐，顾长生却是最该对他嗤之以鼻的。
想到这里，顾清不觉有些犹豫，他自己费尽地站起来，冷声道：“少爷不必担心，顾清还能回去。这里风景不错，若是小少爷喜欢的话，少爷尽管带他转转吧。”
顾长生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但是转眼他的手臂就被顾城给抱住。
顾城笑眯眯道：“哥，他都这样说了，我们走吧。”
顾长生含笑摸了摸顾城的额头，嘴角挑起一丝宠溺的笑容，但他此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倘若他现在离开了，不管顾清在外怎么说，他都会落下一个不顾书童安危的口实。
说轻了，就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说重了，就是整个顾家虐待下人。
他这样想着，脸上复又露出一丝笑容，在顾清怔愣之际，向他再次伸出手，说道：“走吧。你一个人是走不远的。”
“我……谢谢。”顾清本想拒绝，后盯着顾长生的手好一会，才喃喃道。
“不用。”
有了顾长生的搀扶，顾清走得好些了，也不至于才几步就被绊倒在地，在顾长生的护送下，他被送往别院，顾长生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离开。
“……再见。”顾清抿唇道。
顾长生转身就走，一旁的顾城已经等了许久，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风一吹就倒的模样。顾长生见了，有些心疼，他轻轻将顾城拥入怀中，问道：“阿城，是受凉了吗？”
顾城抿紧唇，幽深的目光盯着顾清离开的方向，说道：“阿城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