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你说的也有道理，以杀止杀能警醒更多人，很好。”闲云先生并没有反对顾长生，他反而是欣赏顾长生。
闲云先生看得出顾长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少年，与之交谈了许久，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一直到黄昏日暮，闲云先生才停止了，顾长生起身跟闲云先生行了一礼，他便与张泽瑞一同离开了。
这一次讲坛实在是开了太久，张泽瑞听得有些累了，顾长生也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今日张泽瑞来陪他，估计也不至于那么累，今日的讲坛都说了有三个时辰，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一个考验。
再说了，张泽瑞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顾长生清楚他跟闲云先生肯定有不一样的想法。
不然这一场下来，张泽瑞不会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顾长生也只能是请他吃饭，当做是补偿。
顾长生突然这么好，张泽瑞却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顾长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会是……”
张泽瑞是捂着自己的钱袋，顾长生默默地扶了扶额，他是真的觉得张泽瑞是疯掉了。
即使是非奸即盗，顾长生也不至于看上张泽瑞，张泽瑞说不上多迷人，更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做什么要打他的主意？
看着顾长生那个嫌弃的样子，张泽瑞是忍不住挖苦了顾长生两句：“你现在很本事了对吧？你算得上是天人之姿吗？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
此话一出，顾长生是忍不住白了张泽瑞一眼，他的确不觉得自己是天人之姿，但跟张泽瑞对比仍旧有几分胜算。至于背景家世，他可以说得上送背景雄厚，还不止是普通的大户人家。
不过这一切顾长生都不会说的，他才不要让张泽瑞知道那么多，否则被盗的不就是他了吗？
张泽瑞这么挖苦他，他也不甘示弱，冷冷地回应道：“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图你什么啊？你还能让我飞黄腾达啊？不是你就别出声。”
话音刚落，张泽瑞就被堵得语塞了，他的确也真带不了顾长生飞黄腾达，再这么说下去他都觉得顾长生要生气了。
两人是默默地走到附近的一家酒家，两人一坐下，张泽瑞就打算点酒了，顾长生是立刻打断他，只是点了几个家常菜就罢了。
见状，张泽瑞也只能乖乖吃着那些家常菜了，他心里却还想着喝两杯的事情。
即使昨夜睡在了桥头，起码也能迷糊一点，不再胡思乱想，张泽瑞只是想逃避痛苦。
这一顿饭下来，张泽瑞可以说得上是郁郁寡欢，顾长生看见张泽瑞这样子，他只是拍了拍张泽瑞的肩膀。
毕竟那些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再者他也没过过情关，他鬼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张泽瑞。
吃饱了以后，顾长生休息了一会儿就结账，赶紧带着张泽瑞回去了。
回到客栈以后，顾长生发觉张泽瑞是失魂落魄的，他也就早早沐浴更衣，回床歇息了。
对于张泽瑞为何失魂落魄，顾长生也不太清楚，但他也不好问什么，他是早早的去休息了。
顾长生早睡，张泽瑞也不好熬太晚，他也早早就睡下了。
可等到张泽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他躺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
这场景很是熟悉，张泽瑞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抬头却看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坟墓。
看见这个坟墓，张泽瑞的眼眶都红了，他始终还是负了她。
闭上眼，张泽瑞的脑海中就浮现了那一片花海，还是分道扬镳了。
为了修道，张泽瑞放弃了最爱之人，他在修道方面的确有些造诣，可心爱之人却是远离了他，他始终还是不能与之在一起，他一想到心里就很痛苦。
为了修道他不后悔，但不等于他就一点没有愧疚之心。
这一笔情债是欠下来了，从他选择修道开始，他就再也还不上了，他心里很痛苦。
只要想到这个姑娘，张泽瑞的心里就隐隐作痛，他宁愿从来都没有遇到这个女人，这样他一辈子就好过很多了。
看着这个坟墓，张泽瑞就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在他心里扎刀子，他连弥补都做不到。
张泽瑞甚至不敢走上前去，他宁愿忘记这件事情，忘记这个姑娘为了他孤老一生，等了他一辈子，一点结果都没有。
本来，这一切顾长生都不知道，可他半夜起身去茅房，却看见张泽瑞半张被子掉在地上，他走过去帮忙捡起来。
巧的是，张泽瑞此时醒过来了，顾长生看见他满头大汗，顺手倒了杯茶给他：“喝吧，梦魇了？”
“嗯，我梦到了我心里的那个故人了。这么多年，我真以为我可以放下的。”张泽瑞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顾长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长生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泽瑞，他愿意听张泽瑞倾诉，他也不想看见张泽瑞魂不守舍的样子。
说起往事，张泽瑞苦笑着看了看窗外的那一轮明月，叹息了一声，顾长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些伤口要揭开始终是不容易的，张泽瑞也不容易，顾长生就默默地陪着他。
沉默了许久，张泽瑞终于再次开口：“修士岁月漫长，都过了这么多个百年了，又如何？三千弱水，不过只取一瓢，却是辜负，我心有愧疚啊！”
“那你后悔吗？若是再选，你还会如此选择吗？”顾长生不禁问了出口，张泽瑞浅酌了一口茶，又再次陷入沉思。
想了一会儿，张泽瑞才回答道：“修道乃我本愿，不曾有过半点后悔。我只是愧疚辜负了良人，若是能够再选择一次，我宁愿我不曾遇见，也就没有这一笔情债了。”
“也是，这笔情债太沉重了。若没有这一次初见，也就没有了后来的痛苦了。”顾长生有些感慨，这虽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他对那个姑娘是有怜悯之心的。
孤老终生，这不仅仅是让那个姑娘痛苦，也让张泽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