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小渔船上看到的景象，比起在地面上看还要惊艳。
小镇上的人家看起来很多，家家户户都会在这个天黑下来的时候点燃灯火，岸上的灯火和天上的星空都映在水里，像是完全复制的一个世界。
水中的烛光随着波浪颤抖摇晃，被风吹散又很快合拢。偶尔也会经过一两艘渔船，有的刚刚出港，有的满载而归。耳边只有水声和风声，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祥和。
万家灯火温温，离人归人，那时春深。
“哥，是不是快到了？”
吐了好几次的顾城这会儿总算是好了些，趴在船帮上看着不远处如画一般的小镇，伸手点了点水面上的一片灯火。
顾长生褪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他身上，伸手抚平上面的褶皱，随后加了些力道把人抱在怀里，声音轻柔的就像是那浮在水上的灯火。
“嗯，一会儿就可以靠岸了。春夏之交天气总是变化无常，白天还好，晚上会有些冷，应该让你多穿一件的。”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是最舒服的温度，让人动也不想动。
“白天的时候一点也不冷，也就只有哥哥愿意随手带着一件薄披风。”
渔船的头撞在港口的石墩上，船夫动作熟练的把麻绳系在立起的木桩上，回过头看向坐在船里的一行五人。
“可以出来了，这就是陵西镇，顺着真镇口这条路走，看见一棵柳树之后往左拐，就是陵西镇上最大的客栈了。”
顾长生拉过顾城的手慢慢扶起他上了岸，身后的小澈也有了精神，蹲在石墩上玩起水来。船夫看到小澈生的可爱，从一边拿过一个粗瓷罐，随手从船舱里抓了两条小鱼递给小澈。
“给你养着玩吧，这鱼太小不够吃的，放了又可惜，正好给你当玩意儿。”
小澈端着罐子站起身一脸兴奋的跟船夫道了谢，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拿去给顾城看。
“顾大哥你看，这是那个船夫送给我的，两条小鱼，还是红色的呢！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高兴一点就不会难受了。”
大概只有小孩儿才会喜欢这样的小鱼吧，顾城心里虽然并不想要这两条毫无用处的小鱼，但却不忍直接拒绝了小澈的好意。
伸手揉揉他的头笑道。
“红色的鱼很少见呢，我就收下了，不过你得帮我拿到客栈去。快去看看你林哥哥吧，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澈伸手挡住陶罐口，免得走来走去的时候溅出水来，回过头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林海的凤凰蹦跶着跑过去。
“林哥哥，你还是难受吗？再有半刻就能到客栈了，这次我不跟你抢床。”
难得有机会能和林海亲近，却还是因为他不舒服。凤凰一路扶着林海走得很慢，生怕哪一会儿他又会站不稳。
看到身前的小澈那么有精神，还跑到自己面前捣乱，微微皱眉腾出一只手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没看到你林哥哥身体不舒服吗？自己玩去，要是有精神就赶紧到客栈去把房间订下，别在这挡路。”
“哼……我才不是挡路呢。”
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一路小跑着就往客栈的方向跑，虽然说凤凰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不过说的好像也没错。
先一步到了客栈，小澈就直接从兜里拿出半块金条放在桌上。一双小眼睛到处打量着，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老板，要两间上房，最好是不用上楼，而且挨在一起的。”
老板立刻拿出两把钥匙带给他。
“从帘后头进去右拐第二间第三间。不过小客官，您这银子足够在这住上一个月了，您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一日三餐不能少了，每隔两天送来一桶洗澡水，再准备一个可以养鱼的陶瓷缸。熬些粥一会儿拿到房间去。”
说完，小澈就直接跑到门口去迎接顾长生他们。
“从帘后头进去第二间第三间，这是钥匙。顾大哥，赶快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有粥给你们送过去。”
收留小澈的决定绝对是正确的，要不是他先一步到这里来，他们恐怕都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事。开了门后直接将顾城抱起走进房间，把顾城安顿在床上，再折回来关了门。
顾城靠在床头软垫上看向外间的布置。
“这里比驿站好多了，还养着花。哥，别在那收拾了，快过来休息一会儿吧，你这一路上也一直头晕呢。”
然而他并没有听顾城的话，手指浸在铜盆里，倒一些热水又倒一些凉水继续试着水温，直到满意了才端着铜盆坐在床边，浸湿了布巾擦拭着他的脸颊的手臂。
“你这一路上一直都在吐，衣服都脏了，总不能就让你这么睡觉。来，先把衣服脱掉吧，你别起身，我来就好。”
好在有存储手镯在身边，不然还要随时带着很多东西。摸出一件衣服搭在床边，伸手去解开他身侧的衣带。
动作轻柔缓慢，像是怕弄疼了他，就算是褪下衣袖这样的动作都会腾出一只手拖着他的手臂，完全不用顾城出力。
被这样悉心的照顾着，顾城靠在那里笑了出来，捉住顾长生的手握在手里。
“哥，我又不是动不了了，不用这样。”
“不许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听话。”
他路上就一直在吐，吐得眼泪都流出来，靠在自己怀里好一会儿动也不动。他怎么忍心再让他自己折腾。
伸手捂住顾城的眼睛，温柔的声音中带了些霸道的不可抗拒。顾城只好乖乖闭上眼睛，任凭顾长生帮他穿好衣服又扶着他躺下来。
“阿城，等我一会儿，我去你倒杯水，现在睡觉还早，你就只管好好休息，我陪你说话。”
顾城睁开眼侧身躺好，看着顾长生又走到桌边的时候皱眉抚了胸口，直接下了床把杯里的水灌进他嘴里，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佯装生气的盯着他。
“就知道照顾我，你自己就不重要吗？你不躺下我就陪你站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