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离得并不近，但顾长生脚下步子着实诡异，一个瞬息，竟然就到了眼前。
收下毫不留情，对着其中那白衣男子率先出招。
顾长生化掌为剑，但在手掌落下时，竟然变为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霞？
来不及片刻的反应，眼前的白衣顾长生竟然化作一阵白光，顾长生被刺的眼睛生疼，不得不紧紧闭上，当那白光消失时，他睁开眼，足足缓了好一会儿。
这是哪？
顾长生往前走了两步，觉得脚下之地还真是眼熟。
起初这小镇子上是没人的，但随着他往前走，竟然逐渐热闹起来。
热闹的吆喝声，叫他心中格外温暖，一直紧紧绷着的心，也放宽开来。
“少爷少爷，小少爷， 您慢点！慢点！！”小厮弯腰喘着粗气，对前面一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儿无力喊道。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男孩儿回头看了一眼小厮，脸上颇不耐烦，脚上丝毫没有耽搁，一溜烟跑远了。
小厮欲哭无泪，又深深喘息了两下，赶忙追上。
顾长生凝眉，在后面也跟上。
男孩儿一路跑出了街市，窜入一片林子。
“少爷少爷，您慢点啊，慢点。”
男孩儿一脸不耐烦，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嘴里还嘀咕着，“奇怪，那棵树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昨天还能找到呢。”
小小的身子，脚下速度却极快。
突然，他在一棵树下停下。
默默看着树下一处，那里有一床小被子，被子里面似乎……装着个孩子。
顾长生一愣，这不是他小时候在树下见到阿城的时候？
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杀了他，一切就会结束。”身后出现一人，是黑衣的顾长生，他的无情心魔。
顾长生蹙眉，“他虽说是个孤儿，却是我真情以待的弟弟，我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男子笑了笑，“你如今不肯动手，是因为不知道今日你手软的因，会结下什么样的果。如果你看到后来会发生的，就不会这么心软了。”
语罢，他手一挥，眼前的场景消失了，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这是哪？
像是一处高台，他与那黑衣男子站在一处，台下汇聚了不少人。
顾长生蹙眉，“这是何处？”
黑衣男子淡淡一笑，“这是你们的因果。”
台下人突然高喝一声，人群都混乱起来。
顾长生回头，见顾城被人架着远远走来，头发因为大风被吹得飞扬。
那浓密的发丝中，似乎有什么飘过来。
顾长生凝眉，抓住那东西，心里咯噔一声，这是那条发带。
那日宗门大会上，他的簪子摔碎了，他亲自为他带上的那条。
这是……未来？
是他们的因果？
“顾长生，你身为散仙，却为何执意要与这坠入魔道之人为伍？”
“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却处处护着这杀人成瘾的魔人，是为何意？”
“现在回头还不晚啊！！”
“不要因为一时的想不开，毁了你的光明大道……”
顾长生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散仙？魔道？
顾城修炼入魔？为什么？
“这边是你们的因果，你且仔细想一想，若是当初在一切开始的时候，斩断了这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天的艰难抉择？”心魔道。
顾长生惊讶的无以复加，什么意思？
最后他会和阿城在一起？
可这人是他的弟弟啊！
他的心魔不是傅子婴么？
不是顾清么？
顾长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难不成当年的那份因果都改变了么？前一世的那些恩怨就这么了解了？
他傅子婴有了他的顾清，而他也有了他的阿城？
不不不！
顾长生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这些言语，那是他的阿城啊。
是他这一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怎么能杀了他呢，怎么能对他动手？
那么，他的剑道又是什么？
无情剑道，斩断情根？
那么这剑道的意义又何在？
“呵呵，就算是要处死我，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处决。”这声音又有多无情？
顾长生回头，动作还维持着捂着耳朵，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顾城挣脱开他人的舒服，长发在空中散乱撑起成一个吓人的弧度。
如一朵深黑色的菊花在身后充当背景。
而顾城，就这么轻易的在他眼前吐出了内丹，内丹浮现眼前，深黑漆黑的颜色，如他眼底的墨色深渊。
随后，一声微不可听的声响下，内丹……碎了。
甚至是忘记反应，顾长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顾城从空中落下，双腿一弯，就这么跪坐在地上，如风化的雕像，一点点随风消散，不见了。
如若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撑都没了。
那么信仰为何物？
那么他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顾长生眼中尽是迷茫，看着高台下的人群张着嘴，大声叫好的模样。
迷茫。
“你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么？”黑衣男子笑，“之后你也会成为天下人人人喊打的妖怪，什么……”
这话他没有说完，便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胸膛。
顾长生的手正停在他小腹，袖子上已染上了些血迹。
男子眼中还满是不可思议，身子向后踉跄两步，顾长生的手便露了出来，手心上还握着一枚鲜活跳动的心脏。
此时顾长生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寒意，与顾城相比，又少了几分？
厌倦了台下的吵闹，手上一用力，那心脏应声碎裂，碎肉一点点落在地上，眼前的人都不见了。
瞬间之后，顾长生睁开眼，见眼前还是那片湖水。
他还是站立在水面之上。
若不是袖子上沾染的血迹，他还真的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眼前水面上已不见那黑衣男子，白衣心魔满脸恐惧，却还极力保持镇定，“你……”
这话也未说完，他头顶便直直的插入一柄红光闪闪的宝剑。
宝剑整根没入，不出瞬息，便带走了这白衣心魔的生命。
眼前光影攒动，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感觉身边有人在说话，顾长生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是两双带着恐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