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不满他这种淡然的态度，见自己激怒他的目的没有达到更加恼怒，语气也蛮横了几分：“站住！别以为运气好就可以目中无人！马上就是择师典礼，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顾长生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极其不情愿的扭过头，冰冷的眸子瞥了那人一眼，嘴角竟然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难以捉摸的笑如同当头一棒，砸的那人喘不过气来。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不知去向。
“哥，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他。”
顾城忍了一肚子的气，若不是哥哥一直阻止，他早就把那人打的连他娘亲都认不出。已经走出去老远，顾城终于忍不住了，他孩子般赌气的抽出自己被长生抓牢的手，有些埋怨的质问道。
手抽离的一瞬间，顾长生似是一怔，僵硬的手不自觉的攥紧，骨节已经泛白。
察觉到了他的失神，顾城蹙起好看的眉头，以为是自己的性子惹怒了他，扶住他的肩，轻摇道：“哥，你怎么了？你别生气，我错了。”
“不关你的事儿，我只是在想择师典礼的事情。”顾长生强迫自己走出那些记忆，不想让旁人察觉出异样，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这笑容非但没让顾城安心，却更让他心生芥蒂，尤其是瞧见那微红的眼眶。
顾城知道现在不好再多问什么，便从背后搂住顾长生纤细的腰肢，将脸埋进他的肩膀，喃喃道：“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在。”
微微颔首，顾长生闭上眼睛，心里平静了许多。
“咳，公子，时辰快到了。”跟上来的顾清不合时宜的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却无奈换来顾城利刃般的一瞥，竟然让顾清一个哆嗦。
三个人这才整顿了一番，赶去灵阳宗。
冤家路窄，当他们赶到灵阳宗的时候，正巧和官道的那几个弟子再次狭路相逢。不过这次没有更多的纠缠，没人有这个胆子在灵阳宗的门口惹事。再者是因为择师的要求颇高，当他们一踏入山门就已经开始了竞争和考验，谁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时辰已到，沉闷的钟声响彻整个山涧。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从内堂走了出来，鹅黄色的轻纱长裙清新淡雅。
“喂！这不会是仙子吧！真美呀！”
“闭嘴蠢货，你当仙子是梨园里的戏子？你想看就看？”
刚开始人群里还有些细微的议论，可见那柔美女子迟迟不说话，也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顾长生仍旧是一脸淡漠，离了顾城，他那张精致的脸更是苍白如玉，没了半点情绪。
柔美女子抬眸扫视了一遍这些新晋弟子，露出浅浅的微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择师大典马上开始了，劳烦新晋弟子按照考核名次进入德仁殿内，其他人请在殿外等候。”
新晋弟子们纷纷涌入德仁殿，依照名次顾长生本应是首位，可他却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旁人的急切。
他抬步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下走进仁德殿，女子扬首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灵阳宗的大殿修缮的巍然大气，可仙尊弟子们都聚首的正殿却显得异常冷清。主殿的前方是一列仙座，正中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传说中的灵元真人。
灵元真人抬眼打量了这些新晋弟子，抚了抚胡须，目光一眼便落在了顾长生身上。后者抬起头，毫不怯懦的与其对视。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着过于常人的坚毅，可似乎还有些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世间最难战胜的莫过于自我。”长老缓缓开口，异常明亮的眸子扫视众人。能悟透灵元真人这句话的人不多，只见台下无数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就连顾长生也微微蹙起了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那就开始吧。”让人难以捉摸的是竟然连解释都没有就这样开始了，一阵哗然，却再不敢出声。
柔美女人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名册，薄唇轻启：“第一个，顾长生。”
没有犹豫，缓缓走向前。灵元真人手心捏诀，抬手翻手比出一个阵法。只见有无数玄光缭绕，不怎么看得清结界中是什么东西。
其他新晋弟子都屏息，看着顾长生一个人走了进去。
“战胜自我，莫非……”他在阵法前停了下来，微微闭目念叨了一句，抬步走上前，步入了阵法。就在他进入阵法的那一刻，阵法中忽然多了一个影子。定睛一看，那影子身形竟然与顾长生别无一二！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灵元真人说的所谓战胜自我，就是让自己和自己打斗，若是赢了，便是成功。若是输了，就没有择师的机会。然而是与自己打斗，那么自己心里所想的自己定然清楚，又怎么能争个高下。
顾长生站着不动，那影子也不动。这样站了足足有片刻时间，所有人几乎都要以为他不敢动手了。然而他突然一掌朝那影子打了去。影子也打出了同样一掌，直逼他要害。
顾长生翻手变换了招式，微仰身体躲开了影子那一掌，突袭影子背后。但他算是个自己打斗，他心里在想什么那影子自然也是知道的。果不其然，影子也躲开了他的一掌，同时回击。
“真人这不是可以为难人吗，和自己打斗要么平手，要么体力耗尽被自己打伤，哪有胜利的可能。”
“我看就是故意的，你想想人家长老手下弟子无数哪需要我们这些新人。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几个年轻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他们声音说高不高，却完完整整落入了灵元真人耳中。虽然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反应，那柔美女人却轻咳了一声，那些人瞬间噤声。
就在这一瞬间，那诡异阵法突然破了，只剩下顾长生一个人站在原地，早不见了那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