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是好生热闹啊!”
耳边响起一道娇俏伶俐的女声。
桑榆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迷糊朦胧之中,便见一道身着迷紫色的窈窕婀娜身影,从屋外向着屋内走了来。
她扬着手中的薄纱扇,一步一动,尽是风姿。
她口中带着淡淡的,银铃般的笑声。
等走近了,桑榆看清了她的美脸。
这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才罚跪了她的——韩宛蓝。
而此刻,桑榆也才发现,她的眼睛,并没有瞎。
只是额头上不断有血液渗下,砸在她的眉睫,又挡在她的眼,叫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罢了。
所以方才千钧一发的那一刻。
她拼命挣扎,虽然未能挣脱婢女的禁锢,但好歹还是堪堪躲开了晁小芊,叫晁小芊的鞭子不至于直接毁瞎她的眼。
只是叫她的额头,又多了一道不算轻的伤口。
“你、你是……”
晁小芊望着韩宛蓝逆着光向着屋内走来,有一瞬,竟是被这一道迷紫色的身影美得迷了眼。
一如韩宛蓝的装扮一般,韩宛蓝身上散发的一种妩媚多情,是寻常女子难以拥有的。
她仅是一颦一笑,仅是缓缓向前走去。
就足以让晁小芊感到震慑。
一种自惭形秽的震慑。
这样的感觉让晁小芊很不爽,这仿佛是又一回将晁小芊骨子里的自卑,给深深激发了出来。
尤其是通过韩宛蓝的发饰装扮,她意识到眼前的来人,正是——
“你就是长流哥不顾一切要求娶的——韩宛蓝!”
晁小芊的音调陡然提高了数分,因为极端的嫉恨,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甚至连手中的小皮鞭都差点拿不稳了!
“你这朱雀步摇,是将军府当家主、母、才有资格佩戴的发饰!”
晁小芊又嫉恨无比地道。
她的眸子剜着韩宛蓝,仿佛要一寸一寸地,将韩宛蓝剜出血来。
连对桑榆的虐打,也给忘了。
毕竟眼下,韩宛蓝和桑榆二人,要说她更恨的,自然是韩宛蓝莫属了。
毕竟桑榆虽然跟她有旧恨,可终究桑榆是可任由她拿捏的弃子。
她想报仇折磨她,随时都可以。
严格来说,这已叫她泄了几分对桑榆的恨。
但是韩宛蓝不同。
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能嫁给夜长流,都是她极深极深的妄想。
她以为她嫁给夜长流的阻碍,前是桑榆,后是她的嫡姐。
她也一直费尽心机在跟二人争斗着。
但是没有想到,龙虎相斗,竟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马渔翁得利啊!
平白的,竟是一步登天,不出一些时日,就要跟夜长流拜堂成亲、被夜长流十里红妆娶进夜府了!
而且,还是夜长流亲自公开示爱、宁愿冒着违背他和皇姐皇命婚约的危险、不惜跟晁皇作对、违抗圣旨也要换来的公开示爱!
这是夜长流对她有多重的心、多深的情,才能这般啊!
这份殊爱,只怕连桑榆过去也未曾享受到吧!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呢!
眼看桑榆已经被踢出夜长流的感情世界了。
她得封正一品安国公主,俨然已经有了跟她嫡姐一扳手腕的筹码……
她再耍些计谋,不见得不能让夜长流接受她……
可偏偏这个当口,韩宛蓝冒了出来!
在占得夜长流一事上,将她打得措手不及、几乎无还手之力!
让她如何不嫉恨?
她此番来夜府,除了必要找桑榆报仇外,更重要的,便是必要见见这韩宛蓝,看究竟是怎样的妖艳贱货,竟将夜长流一整颗心,都勾了去!
如今来看,这韩宛蓝,还当真是个惯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贱货!
看这般的模样,便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夜长流爱的,竟是这一款么!
可偏偏,韩宛蓝就是比她美、比她媚!
“是我。”
韩宛蓝挑了挑天然眼波流转的眼尾,道。
又似是挑衅般,韩宛蓝状似不经意地,抬了抬发髻上的朱雀发簪,道:“我早说过了,叫长流哥哥不用赠我太多珍宝,尤其许多将军府主母才有资格佩戴的首饰,更是不该一箱箱往我阁楼里送。
可偏偏,长流哥哥说,将军府主母之位,迟早都是我囊中之物。
此生此世,妻子之位,他也只会单许我一人罢了。
这些主母首饰,早给我晚给我,又如何呢?
长流哥哥待我的爱意难却。
我便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提早戴上这朱雀步摇了。
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不爱有情郎的只许一人呢?”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何况,这是跟同一个男人有着纠葛的三个女人。
韩宛蓝这般说、这般显摆,很明显就是在晁小芊和桑榆面前故意为之。
她边说着,眼波不断流转。
她似是在对晁小芊说话,视线的停留,却明显在桑榆身上多些。
看着桑榆垂着侧颜没有什么动静,她轻咂了咂唇,竟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只是她这些动作做得很隐秘,几乎无人发觉。
而晁小芊本就受不得激、恨韩宛蓝,被韩宛蓝这般一挑衅,岂还受得了?
尤其韩宛蓝语毕后,还造作地“呀”了一声:“瞧我这,可是多嘴了?
我自是珠饰华丽独特、人也娇美动人。
眼下这位,我方才来时听人说,是宫中的哪位公主,特意来找府里的通房丫鬟的麻烦的?
不知这是哪位公主呢?出门竟还戴着面纱?
我细细瞧着,这面纱里,似好似藏着什么疤痕?
可见是人过丑了,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
有道是,‘不当在失意人面前得意’。
人丑了,当也是戴不得华丽的珠宝的。
否则岂不是山猪戴细花——惹人笑话么!
可我方才还偏偏经不住展示了长流哥哥对我的爱、赠我的华美珠宝……
这岂不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么!
真是失礼、失礼!
这位公主,人丑也不当自卑自轻,人丑了,心美也是尚可的。
这等自个丑陋,便自降公主身份、平白拿个通房丫鬟泄愤撒气的‘丑陋之事’,还是莫要做了。
说起来,倒也是怪下作、怪可怜见的。
不过倒也理解,毕竟不是人人能如我这般美、这般有人钟爱的……
长流哥哥亲手绾的朱雀簪,真是好看……”
“韩、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