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本公主十分确定,夜府根本不会护着你!
哈哈哈!”
说到这里,晁小芊颇有几分癫狂地大笑起来,看向桑榆的视线,也带上了深深的嘲讽和鄙夷。
“本公主来找你麻烦之前,本想着你到底已成了夜府正式的通房丫鬟,还住进了长流哥的未霄殿……
我便是要问你的罪,也需得先看长流哥几分薄面。
至于这薄面到底加在你身上几分,这自然要看长流哥对你的态度了。
本公主罚你自然是要罚的,可若长流哥尚还……十分惦记你的身子的话……
本公主尚想着,便是重罚你,也需得先留你一条性命,其余的,得待长流哥回来再说……
桑榆,本公主本自是一点都不想让你活的。
本想着,必须要看在长流哥的份上,本公主还需暂忍忍……”
“可谁成想,桑榆,你猜怎么着?
你猜怎么着?”
“长流哥如今不在府上,本公主进未霄殿之前,碰见了长流哥身边的近身侍卫陌大人。
本公主便问他,‘如今长流哥待你桑榆,是什么态度?本公主因有私怨要问你的罪,长流哥可会多过问?’
本公主本以为,得到的答案,最多是,只要不伤了你的命便好。
毕竟,长流哥留你一条命到现在,不就是念着你身上那点下贱的欢愉么?
可结果。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结果啊,陌大人说,‘将军昨夜将桑榆从温泉带回未霄殿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一句。
说桑榆只是夜府的一条狗。
日后在夜府,不必将她当人看。’”
“哈哈,桑榆,你听到了么,你便是爬上了长流哥的床、成了长流哥的通房丫鬟又如何?
在这夜府,别说是最低贱的奴婢了。
你连人都做不了。
长流哥跟陌大人说,你是夜府的一条狗、是夜府下贱的、可随意让所有人欺凌的狗啊!
甚至,你连夜府一只真正的狗都不如!
你不如畜生!
因为在夜府,长流哥还厌你、恶你、恨你,想让你去死!”
“本公主后来又问了陌大人一句,说‘如此说来,既然只是夜府的一条狗,本公主便是罚死了你桑榆也无妨了?’
本来么,本公主此次来,还真没到一来就打算要你命的地步。
可结果,陌大人回答本公主说,
‘昨夜将军将桑榆带回未霄殿时,桑榆满身的伤。
属下问了一句,可要给桑榆请大夫?
将军说,桑榆死也好,活也好,受多大的伤都是应该。
若是她熬不过去,死了便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桑榆,你听听,你听听。
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死活不顾。
畜生不如。
你在这夜府,根本连坨狗屎,只怕都比你香!
你在长流哥的心里,算个屁啊!
只怕屁都比你的分量要重些!”
“桑榆,好好好啊,你竟然还在跟我说,我如果杀了你,夜府会怎么样?长流哥会怎么样?
我会不会得罪夜府、得罪长流哥?还伤了皇家的脸面?
这一切的前提,得是夜府、是长流哥,将你当个人!
可你不仅不是人,你连狗屁都不算!
你的这条命,今日就是折在了本公主手里又如何?
还拿夜府、拿长流哥来压本公主?
简直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哈哈哈……”
晁小芊再说些什么,桑榆已经耳朵“嗡嗡”一重,再也听不见了。
不管是晁小芊放肆的嘲笑侮辱。
还是婢女宝儿瞅准了时机,趁着桑榆整个愣住、松懈了对晁小芊的性命压制的时候,一把打开了桑榆抵在晁小芊脖颈上的碎瓷片。
还是晁小芊骤得了自由,立即呵声命婢女将桑榆押住、并逼迫桑榆跪在了地上……
桑榆整个人,都没有了太大反应。
她整个仿佛是惊愣住了。
或者说,是整个的灵魂,有那么一刹那被抽离出去了。
晁小芊嘲讽贬低桑榆的那些话,只是带着对桑榆恨意的深深宣泄,并且想要折辱桑榆。
可桑榆听在耳中,除了羞辱,更多地感受,是心的破碎。
昨夜冰泉水里的一幕幕,尚还历历在目。
是夜长流,将她一次次按入冰泉水中,一次次让她在窒息的、生与死的边沿徘徊……
将她折磨得,几度差点要死去……
虽然她最后捡回了一条命,或者被提回了未霄殿。
可她昨夜未霄殿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
昨夜未被摧残的后半夜,她又做了整个半夜的噩梦。
加上身上明伤暗伤、几乎昨夜在冰泉里,被夜长流折磨得浑身是伤……
若不是晁小芊今早忽然闯入,只怕她此刻,都还在噩梦和痛苦中并未醒来……
提前醒来,她累累伤痕的身体并未得到完全的调息,又跟晁小芊这么激烈一对抗,其实已几乎到了要倒下的临界点……
加之被晁小芊的那些言语那么一刺激,桑榆此刻只感觉自己,几乎又在死亡的边沿走了一回。
心也好,身也好,几乎都痛到寸寸为断。
“她以后只是夜府的一条狗么?”
“她死了便死了么?”
“……”
原来昨夜身体的几度深深摧残之后,夜长流还曾对她甩下了这般冷心绝情的话。
她早就不该对夜长流抱有幻想的。
她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甚至她知道夜长流昨夜因去见了范兰毓、拜了夜府满门灵牌,想起过往的血泪,他的心绪十分不佳,便是说出各种折辱她的话来、做出各种伤害她的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都能理解……
或许她还都该接受……
可是,知道归知道。
真听事实从晁小芊的口中说出来,她的心和身,还是像被万千根针狠狠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说到底,在她和晁小芊陷入生死僵局的时候。
她甚至还想着,用夜府和夜长流来压制晁小芊。
她以为,夜府和夜长流,至少还是顾及她的性命的……
可结果……
终究是她错将了她与晁小芊的生机,交到了夜府和夜长流的手上……
“长流啊,当真对我,这般、这般地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