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是皇帝的名字,这样自然地称呼皇帝名讳,就算她此刻家破人亡了,怎么看也都是不对的。
齐希满挑了挑眉,道:“看来你对陛下颇有怨言。”
齐萤尴尬地笑了两声,“一时说错话了,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啊,是吧。”
对于她的说法,齐希满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道:“我今日与陛下对弈,见有人来送消息,大概就是你的事情了,他什么也不曾说,大概是没问题了。”
什么也没有说,这纪霄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齐萤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不管纪霄信不信,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就无法抓着自己不放。
“你先在这里待着,避避风头。”齐希满叫了一声“进来”,就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停在他们几步外的位置。
齐萤定睛一看,这俩人不正是高兰和把她从悬崖中带上来的中年女人吗。
她看向齐希满,他正转身,看上去是要离开。
他这是打算把自己放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回齐王府?
齐萤一阵慌乱,要是自己留在这,她还怎么接近齐希满,怎么完成任务啊。所以在他走出去的那刻,齐萤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对上面具下那双的冷冽双眼,齐萤笑得忧郁,“王爷,王爷,别把我留在这儿啊,你走了万一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做作的声音让站在一旁的中年女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齐希满对着中年女人扬了扬下颌,“钱秋兰是我手下的一等暗卫,她的武功不输与我,她来保护你,绰绰有余。”
原来这人叫钱秋兰,这个名字齐萤并没有印象,估计是个不重要的角色。她看着对方眼里轻飘飘的冷漠,就知道这人不喜欢自己。
依旧扯着齐希满的袖子,齐萤道:“可是我要炼药啊,还是在王爷身边炼药比较有感觉,王爷,还是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她眼里的执著快要溢出来,齐希满只觉得自己向来冷硬的心松软了一瞬,似乎能看到她笑容之下的忐忑与期待。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等过几日风声过去,我再带你回去。”
系统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齐萤没有理会它,对着齐希满开心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多说无益,齐希满既然说了会带她回齐王府,那必定不会一直让她待在这里,只是任务进展停滞几天而已。
齐希满走时,齐萤还不忘嘱咐,“别忘了几日后带我回去啊。”
他轻轻点了点头,背过身后,按着冰冷坚硬的面具,似乎就能感觉到自己上翘的嘴角。
这……到底是怎么了?
齐希满走后,高兰开始收拾房间,齐萤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来来回回地忙碌,自从穿越过来被精心伺候着的她,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高兰端了热水来,齐萤忙道:“高兰你快去休息吧,这些你别做了。”
高兰把水放下,结痂的嘴僵硬地勾起一个笑,“姑娘要洗漱。”
说着,她强硬又不失轻柔地扯过齐萤的手按在热水里。要不是齐萤挣脱开来,高兰还能把手把手把她洗干净。
捂着爪子,齐萤悄摸摸后退一步,“我还是自己来吧。”
钱秋兰冷哼了一声,“娇养的大小姐,连洗漱都要旁人来做。”
齐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大姐,是她逮住我的手要给我洗的啊,可不是我的吩咐。
然而她刚想解释,钱秋兰便脚尖一跃,轻功飞离,隐在了黑暗里。
齐萤:“……”
等这里就剩下两个人了,齐萤看着一脸不安的高兰,以及她紧抿的唇上可怖的伤疤,心情复杂,问道:“你现在身体如何,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高兰笑了一下,脸上少有的出现活气,她道:“好多了,多谢姑娘的药,若不是您,我现在还在狱中等死。姑娘,我给你洗脸……”
“不用!”见她又要动手,齐萤忙打断她,指着外头,“天色不早了,你快去休息,我也要睡觉了。”她打了一个哈欠。
高兰失望地点了下头,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
齐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是不伺候人心里不舒服吗?
【宿主,这下可怎么办?】系统忧心忡忡道,【你现在不在主角身边,怎么完成主线任务。】
齐萤挑眉,「谁说不在他身边就不能完成任务了?这几天的时间,我可以用来调查齐希满到底有什么童年阴影啊,不然怎么治愈他?而且我也得先找个好姑娘吧,不然他的爱情怎么办。」
系统想想也是,没吱声了。
人都走了,齐萤关好门,捧着灯,看她这些天整理出来的资料。
这些都是从王府的下人口中旁敲侧击打探出来的消息,以及她偷偷花钱购买而来的信息,为了方便整理,齐萤把它们都写在了纸上。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她托着下巴叹气。
这一张,写的是齐希满的叔伯如何欺压他们母子,包括夺走他们手里的财产和田地,齐希满母子和几个下人窝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挨饿,吃狗食抢鸟食,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这一张,写的是下人刘氏克扣他们本就稀少的食物,还在大冬天里把他们的被褥弄湿,说是把脏东西洗干净。每个冬天他们的被子从未干过。
这一张,写的是在母亲和几个仆人的拼死帮助下,齐希满逃了出去,他母亲却横死在那些人手里。
也许,这一张是关键。
齐萤摸着下巴,剩下的大概就是齐希满参军的艰辛。她没有多少人脉,得不到太多消息,但是依照现有的资料来看,齐希满的童年阴影也许就是因为他母亲的死。
这也许是个关键。
她把桌上的纸整理好,贴身放置,这才伸了个懒腰,向着床走去。
吹灭蜡烛,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时只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和窗外树叶摇曳的声音。
静谧的空间,一道脚步声突兀地响了一下,而后陷于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