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那么多,你竟丝毫不放在心上?”隐含愠怒的声音响起,见齐萤一副神游天际,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的模样,齐希满薄唇紧抿,恼怒不已。
“啊,没有没有。”回过神来的齐萤连忙解释,她不知道为什么齐希满把她的逃跑与何息归为一谈,为何认为她和南仓国有所勾结,但是这些事本身就与何息无关,她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齐萤道:“齐——在这里还是不这样叫你了,安全一些。”
她表情严肃起来,认真道:“当初,是我不对,那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就逃走了。但是这与你说的那个人并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她观察着齐希满的神色,发现男子的目光更加阴沉,嘴角微勾,看上去有些嘲讽。
顿了顿,她继续道:“那个花匠就是个普通花匠罢了,他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而且你说他是南仓国的皇子,简直是笑话,南仓国的皇子又怎么会跑到我府上当花匠?”
齐希满神色愈发冰冷,带着怒意看着齐萤,似乎觉得她刚才说的都只是谎话,这让她觉得忧虑的同时又疑惑不已。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会让齐希满认为她与南仓国有所勾结?而且,他是怎么知道何息真实身份的,分明何息从北元国离开的时候,他也只知道何息是南仓国的人而已。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齐希满哼笑一声,眼底却不见笑意,他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掌心的一丝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个人既然敢与别人合伙骗他,又怎么会对他说真话,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他眼见下垂,轻轻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脸上的表情隐去,淡淡道:“既然他把你交到我的手上,你就要老实点,不要乱跑。”
目光轻飘飘地落到齐萤身上,却叫她顿觉压力颇大。
顿了顿,齐萤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大人,你又为何在这里?这是南仓国,又是……”她住了口,没把“土匪窝”三个字说出口。
但是很显然齐希满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讽刺道:“若不是来到这里,又怎么能见到潜逃已久的人?”
齐萤语塞,讪讪地笑了。
“你这几日都待在这里莫要出去。”齐希满看着齐萤,不容置疑道,“待我事情完成后,再好好谈谈当初的事情。”
居然还抓着不放了?齐萤有些恼了,当初她偷听到齐希满和纪霄的谈话,知道这个人至始至终都只是利用她罢了。
可是现在,他为何非要抓着自己不放?
就是因为自己炼药的技能?就是为了什么齐国公府上所谓的万毒解?
齐萤觉得非常讽刺。
万毒解她没有,治疗药丸她也无法再提供,如果齐希满知道这个,便不会一副多么重视她的模样了,只怕他会马上变了脸色。
齐萤定了定神,正想解释万毒解的事情,起码要让齐希满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对她丧失兴趣。
然而她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有个人跑了过来,虽然那人看着粗犷豪迈,但言语之间颇见恭敬慎重,可见齐希满在饿虎寨十分有威望。
“四当家,大当家要您过去,说有事相商。”来人埋头,言语间格外小心翼翼。
齐希满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抬了抬手,来通报的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退了下去。
齐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齐希满来饿虎寨多久,但就算按照她走后开始计算,也没有很长时间,怎么寨子里的人那么惧怕他?
“你就待在此处。”齐希满道,“饿虎寨地势险要,哪怕是在寨子里,也多有危险之处,山里的豺狼虎豹时有进来。你若是乱跑,被野兽咬死,可没人替你申冤。”
他冷冷地看了齐萤一眼,满身的威压似乎都聚集在这个眼神里了。齐萤悚然一惊,满脸惊惧,忙道:“自然的,我不会出去,大人你放心。”
看着齐希满出了木屋,背影逐渐消失在土丘茂植中,齐萤的脸色逐渐平静,她定定地看着那个地方,等到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才移开目光,观察起四周来。
这个时候不逃,简直就是傻子。
相比于山林里的野兽,还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齐希满更为可怕。
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齐萤刻意向着地上杂草茂盛,越发偏僻的地方走去。她弯腰避开尖锐的树枝,躲开一张又一张的蛛网,心里不停地在打鼓。
最开始她还想着要报复,要朝廷把这伙气人的土匪一网打尽,现在却因为齐希满的突然出现而有了变故。
虽然不知道齐希满的目的,但必然是因为这个饿虎寨里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多寻事端,不掺和进主角的生活了。
只是不知道何息现在如何,他有没有带人前来?
这么想着,齐萤的脚步更快了。
她得赶紧下山,在中间拦住何息,不要让他与齐希满见面。现在的他力量微弱,受制于人,完全不是齐希满的对手,如果因为她而提前引起二人之间的斗争,那简直就是大灾难啊。
眼前的景物非常陌生,地下的泥土潮湿,因为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掉落的树叶沤烂在泥土里,不知这里头埋葬了多少动物的骸骨,才能让土壤如此肥沃。
齐萤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薄汗,发丝凌乱粘在两颊,原本白嫩的手也因为交错纵横的枝叶而布满了伤痕。她埋头朝前走,没注意到脚下一根树枝,鞋子踩上去,树枝因为突然压上去的重量而滚动起来,带动她整个人向前仰去。而山体倾斜,她竟来不及反应,就向下滚去。
身上的衣服早就因为一路行走而变得又皱又脏,衣角挂住树枝,却完全影响不了她往下滑落的速度。布料撕裂的声音被疼痛的闷哼和撞击声掩盖,不一会儿,只余枝叶摇晃,树叶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