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待处理的公文和信件堆积如山,盖姜颓丧地坐在这堆文书后面,对眼前的东西视若无睹。叶椒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盖姜的线人并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对,如果叶椒诚心想走,又有谁能寻得到他的踪迹?
早知道就不把你教成这么厉害的角色了,盖姜想。
他把玩着自己送给叶椒的那把匕首,眼中黯淡无光。
佩剑和这把匕首叶椒都没带走,要么是铁了心要离开自己,要么……恐怕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掳走了吧。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是苏铁。
苏铁转身将门关上,走向盖姜小声地禀报道:“主子,人找到了,在大殿下位于城西的宅子里,因为那宅子大殿下不常去,我们就没在那里放人,所以找人多费了些时间。”
盖姜静静地听苏铁说完这些,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他如何?”盖姜问道。
“还在探……那所宅子现在看守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叶椒在那儿的,至于人怎么样,目前尚不可知。”
盖姜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鸷起来,他投射到苏铁脸上的眼神十分危险,好像苏铁就是把叶椒掳走的大皇子,盖姜下一瞬就要冲上来将他千刀万剐。
“等你们探完,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了。”盖姜说道。
苏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盖姜这样残酷冷漠的样子了,从前刀口舔血的时候倒是经常见,自从叶椒来东宫以后就很少了。苏铁不禁打了个寒颤,拱手道:“是属下等办事不力。”
“行了,派人死死盯牢那边的动静,一旦出现突破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叶椒给本宫救出来。”盖姜道。
“是。”
苏铁正欲走,盖姜又说道:“对了,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封锁消息,尤其不要让宫里的人知道。”
“是,殿下。”
苏铁走出了书房。
盖姜在红木椅上瘫坐了一会儿,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三天,叶椒失踪了整整三天。他一想到盖言可能会对叶椒做的事情,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但他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意——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不能让怒气冲昏了头脑。等救出了叶椒,他必定要叫盖言付出代价。
他最怕的还是叶椒从那里硬闯出来,自己这么多人对那所宅邸的防守都无从下手,他怕叶椒一硬闯不但暴露了死士营这个自己最重要的秘密之一,还容易把小命给弄丢了。
不过好在,起码现在知道叶椒人在何处了,这至少能让盖姜悬起的心稍稍落下一点,能让他绷紧的神经稍感宽慰。
阿椒,你一定要好好的,盖姜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因为自己手里没有可以用来交换叶椒的筹码,他只能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把叶椒毫发无伤地救出来的机会,或者盖言提出交换筹码的机会。他为这样被动的自己感到憋屈和窝囊。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是程修敏。
但现在看来盖言比程修敏要可怕得多,因为盖言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盖姜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既然叶椒不是主动离开,自己就没有失去希望的理由。
盖姜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接下来的几天,他逐渐减少了布置在盖言那所宅邸的暗卫和眼线数量;他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处理起这些天拖欠的文书;他对数天不见叶椒表现得十分平静自然,无论是谁问起叶椒去哪里了这个问题,都会得到一个“不用管他”这样模棱两可的回应;他与程如莺逐渐变得亲昵起来,程如莺开始觉得,盖姜已经逐渐爱上她了;他与程修敏的关系也愈发好起来,看起来他们就是模范岳父和女婿;他将朝堂要务处理得十分妥帖完美,叫人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他和盖言打照面时,也十分地亲切自然。
连苏铁都对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奇怪,明明前两天还因为叶椒失踪阴晴不定、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就变得,好像不在意,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
放眼整个东宫,好像没有了叶椒这个人,依然运作得井然有序、十分稳定。
观察盖姜这个人,好像没有了叶椒相伴左右,也过得快活极了,甚至比以前更痛快了。
而这些消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叶椒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