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盖姜夜不能寐，叶椒倒是睡得十分安稳香甜。只是早起时想起前一晚的事，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虽说二人也算是相识多年，交情甚至还比不上盖姜和苏铁，终究是越不过主仆的关系了。
好在叶椒出去一趟以后再回来，已经全然抱着舍弃感情、潜心向武的想法了，所以并不因为此事变得十分低落。
饱餐一顿之后，他便提着剑去院子里练武了，算是不太壮烈的挥剑断情。
一连过了好几天的清净日子，盖姜既没召见他也没亲自上门，叶椒想或许盖姜是因为那晚的事在怪罪他，不过也好，自己也乐得清闲，省得见面尴尬。
然而盖姜不见叶椒的真正缘由不过是繁忙罢了。
自从马重绪经历丧子之痛后，其狼子野心非但没有削减，反而变本加厉。大臣之子在家中被杀，本身就是极能引起轰动的事，明眼人都能怀疑到向来与马重绪一党不和的太子头上去。马重绪虽拿不出证据证明弑子凶手是盖姜，朝堂之上、天子眼下却可以凭借自己的人脉势力对盖姜多次弹劾、步步紧逼。
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盖姜行事不得不极其谨慎小心。
即便叶椒将代羌的任务完成得圆满，揭发了马重绪的外应井檀之还能全身而退，可毕竟不能暴露盖姜的身份，只能假托沈沉烽之手，这就意味着叶椒拿不到关键的证据——那些密信，空口无凭，盖姜也就无法对马氏一党一击致命。
原本按照盖姜的预想，代羌王会将此事告知本国皇帝，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代羌那边没有任何风声。就连忽然与盟友失去联系的马重绪，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太奇怪了。
无论哪一点。
如果是怕被冠上挑拨离间的名头，那代羌王会不会太小心了一点？
如果是还不知道井檀之被处决的消息，那马重绪的消息会不会太不灵通了一点？
还有父皇……近期随便哪一个人都怀疑自己和马轶良被杀一事有牵连，自己又屡被弹劾，虽说这些罪名都子虚乌有，但父皇却从未警示过自己，会不会太心宽了一点？
一切都太平静了，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如今的继越政坛像一潭死水，唯一的波动也就是时不时小石子落入水中激起的涟漪。
思及此，盖姜心中不由得渐生隐忧，头痛不已。
然而最令盖姜烦忧的，还是叶椒，是自己对叶椒的那些小心思。
继越民风开放，龙阳之好比比皆是，就连这皇宫里也出了一个盖言。盖姜对此从未有过偏见，只是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对男子心生怜爱的一天。
先抛开别的不说，就凭自己身为太子这一点，他就不能是断袖。皇帝皇后绝对不会同意，未来的天子后继无人，皇家的血脉无法绵延。
盖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脑中渐渐浮现出叶椒的脸。
不管之后的事如何，皇家和程氏的婚约，他和程如莺之间的牵绊瓜葛，都应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