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南载着蒋小箐走了。
临走前她特意信守承诺,将手中那瓶啤酒饮尽。
但有意拖延时间,也并没有取得叶昭的回心转意。
对于身为女人的尊严被人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被誉为岭南之花的蒋小箐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想要爬上未来真皇的床,些许尊严算他妈什么。
只是叶昭的这番做派,却让她有点迷惘。
第一顺位继承人听起来名头很唬人,毕竟不是唯一继承人。
如今的局面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藏杀机。
尤其是绝巅议会里也开始盛传:川渝龚红泉因他一幅草书从而踏上了本源之路。
这个消息就像一剂强而有力的催化素,迅速加快了终极一战来临的进程。
可就是这个要命的关头,叶昭居然拒绝了来自蒋家的橄榄枝?
要知道,夺嫡之争可是残酷的零和游戏——绝巅一旦决定下场站队,那就不存在什么中立,一定是非此即彼。
蒋家此次雪中送炭被拒绝,转身就会去他的对立面补一记锦上添花。
况且既然要拒绝,为何又答应今晚跟她见面?
这是蒋小箐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自己被誉为岭南之花,又是处子之身。
不争不抢不要名分,只求排队做个外室。
哪个正常男人不心动?!
便是烽火戏诸侯,搏美人一笑,其实也有更好的选择。
何况她当时已经明确表达出了蒋家的态度。
对,就是那三个字——不介意。
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蒋家不介意牺牲蒋青帝,来给谢晚晴一个合理的交代。
甚至有些事情,想起来很变态,但确实藏在蒋小箐的内心深处。
在她想来,叶昭如果想要讨好谢晚晴,大可把她当成二人欢好时的通房丫头,在床笫之间任由对方尽情羞辱鞭挞蹂躏。
在未来的日子里,每日亲手炮制仇人的妹妹。
这若是放在自己身上,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酷刑。
但如果叶昭真这样做了,她也只会委曲求全。
反正怎样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被他不留丝毫余地的拒绝了!
最后倒是想到一种可能。
缺钱,为了黑掉派生集团那九十亿?
想到这里,蒋小箐觉得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大排档的酒局还在继续,三箱啤酒已经下去了大半。
蒋小箐来了又走,充其量只算个小插曲。
除了谢晚晴怔怔地坐在那里有些走神,陈庆之和姜子房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陈庆之是压根不清楚蒋小箐的真实身份,看不明白刚刚那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城府极深的姜子房,则是见惯了惊涛骇浪,自然而然就能表现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
话题依旧围绕着“新武”展开,叶昭接着姜子房刚刚的话茬儿,说:“《淬炼法》说白了就是用独特的方法压缩丹药之中蕴藏的能量,引发气血暴动继而被动淬骨。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整个过程实操起来却是凶险万分。气血冲击力不足则达不到淬骨的效果,浪费资源还浪费时间;冲击力太足呢,又会超过人体的骨骼承受力,造成爆体死亡。
所以一旦选择新武,基本上就是要么成功、要么成仁这两种结果。”
陈庆之听了沉默不语。
这边终于回过神的谢晚晴却显得神采奕奕,“这么说,我这个年龄也有机会成为武者?”
叶昭彻底无奈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在说什么!这是赌命,赌命知道不?风险与收益根本不成正比。赢了,只是侥幸;输了,一无所有!”
陈庆之看了看谢晚晴,“姐,你先别忙着下注,让我在前面给你探路。”
“不用。”谢晚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陈庆之没有再说什么,提起酒瓶跟叶昭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世间事原本也就是这样。
百万富翁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千万富翁那个圈子,千万富翁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和亿万富翁杯觥交错,亿万富翁想要和执掌特权的贵人共富贵享荣耀。
此方世界虽然套了个“高武”的外壳,本质上却与前世并无不同。
普通人和武者,宗派与镇星城,交织出一个个门槛不同等级森严的大小围城,身在其中,辛酸苦辣,是福是祸,没人说得清楚,但围城外永远挤满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张望的继承者。
杯中酒喝干,叶昭坐着谢晚晴的特斯拉先一步离开。
姜子房喝多了,把手里赖到最后也没喝干的半瓶啤酒递给陈庆之,“别瞎琢磨了,到了他那个高度,真图你们什么或者希望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那绝对是天大的笑话!庆之,我现在终于相信你是有大气运的人,有第一步,就会有第二第三步,总有一天你可以莫道前路无知己。但是妈拉个巴子的,老子多冤啊,躲了三年最后晚节不保,堂堂妖师居然沦落到要免费给他家的熊孩子做家教。这顿你买啊,如果再让我结账,老子心里太不平衡了。”
一顿唏嘘感慨,最后总结陈词却是要赖账。
陈庆之目瞪口呆却也不好拆穿,最后只能由着大叔踉踉跄跄摇摇晃晃一个人离开。
曲终人散,留下无比清醒的陈庆之自己一个人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就着剩菜,细细咀嚼着姜大叔的疯话。
莫道前路无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