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真龙血液,闻人不破诧异的看着灵堂道人,只见他脸色憋的青紫,然而以他之力,如何可能对抗的了那只怪禽?当下口鼻血液狂喷,闻人不破以混沌炉重新笼罩己身,却差之毫厘,混沌法则垂落之时,灵堂道人圆滚滚的身子被拍飞出去,径直落入血海之中。
那可是……触之既焚的真龙血,闻人不破大惊失色:“道长!道长!”
该不会被化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吧?
正心急如焚间,只见海面蕴起一层墨色,点墨成苔,小荷初绽,鲤鱼戏莲,一支毛笔自海中冲起,挥动间便成了一幅画,一朵荷苞绽放,只见灵堂道人正趴在其中,闻人不破之前见过这只毛笔,灵堂道人在上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动用过,这云梦生花秋毫,与那副画卷雨中花令求沧,二者合而为一,堪比准帝器。
然回忆方才在空中看到的零星画面碎片,这云梦生花笔便是那位仙人的法器,如此看来,那位仙人,不是道长的师傅也应该归于本门师祖之类。
闻人不破连忙将人捞了回来,灵堂道人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整个就是一个血人,甚是恐怖,只见他夺过闻人不破手中的凝血刃,径直在自己胳膊上哗啦了几道,而后蘸血用毛笔快速画出一个圆形的八卦太极图,太极转动,脚下罗经盘再次变大旋转,灵堂道人眸子一凌,毛笔指向一个方向,“往那边逃,快!”
闻人不破不敢耽误,混沌炉法则垂落,再次与那怪鸟对垒,灵堂道人有些虚弱,驾驶罗经盘的重任只能落在了闻人不破的身上。
朝着指定方向飞速逃窜,后方那巨大的飞禽紧随不舍,不时有灼热的气浪扑来,端的是厉害无比。
许久,前方那血海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岛,不是有大,有两间石屋,竟是有人居住么?闻人不破想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石人,手指不由得抖了抖。
但后方有强敌,来时路也已经寻不到,那个洞穴入口此时已经迷失,无法锁定,咬了咬牙,只好快速驶向那个小岛,这小岛在此屹立,说明这么久了,这飞禽也未对其造成过伤害,一定有抵御的结界。
闻人不破扶着灵堂道人落在了小岛之上,果然,身后的飞禽不再攻击,展翅徘徊在小岛上空,不时发出一声声嘶鸣之声,听声音,非常有可能属于凤凰一族,不过现存大世界谁也没有听过真正的凤鸣。
两人惊悸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闻人不破缓了缓胸口深呼吸了一口,而后对着似乎是主屋的房子行了一礼:“太行中州培元仙人闻人世家第一百零一代培元仙,闻人不破,拜见前辈,冒昧叨扰,还请前辈出来一件。”
其实心中没底,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前辈,还是大凶,不过这石屋一看就是人类的习惯,即便不是,也当是修出了人型身的生灵,而能够修出人型身,那么灵智都是已开,通晓七情六欲的。
然而里面并没有动静,隔了一会儿,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才敢动弹,四下看了看,这小岛真的很小,院子里有一小块土地,上栽种着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药草,药田旁有一张小石桌,还有两张石凳,看管理情况,并非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
“不知屋里有人么?我是太行中州培元仙人闻人世家第一百零一代培元仙,如果前辈在的话,希望可以出来一叙。”闻人不破再次行礼,两人并不敢贸然进屋。
许久就当以为里面当真没人之时,只见侧屋的门缓缓打开,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皆瞬间警惕起来,然而从屋中出来的人,一席白衫似雪,身形修长,浓密的发丝用一根白带系着,脸如刀刻般五官分明,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与之对视间便想要沦陷进去。
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没想到会是此番情景,一时间呆愣原地忘了该如何反应才好。
“请!”那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率先走到院子里那张石桌旁坐了下来,而后手一挥,又多出了两张凳子来。
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对视了一眼,而后走了过去,一人坐了一张,空余的那张凳子特意瞅了一眼,上面还有着不灭的火焰在燃烧,莫非是那只飞禽?
“前辈,我……”
闻人不破刚要开口,男子微笑着摇头制止了他:“我知道你,不用多介绍了。”
“敢问前辈您是?”
“沉吟至今,但为君故,万灵初始,道法生一,龙一。”男子手再一张,一套茶具摆放在了石桌之上,他缓缓端起茶壶,为两人没人斟酌一杯。
然而这话却似惊雷,炸的闻人不破和灵堂道人头皮发麻,灵堂道人径直跳了起来,惊叫道:“万灵藤孕生的第一个生灵?怎么可能?撒谎,青龙大帝早已陨落!”
“青龙大帝?”男子抬眸看向远方,咀嚼着这个称谓,而后缓缓笑着摇了摇头:“亦是我,而我也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个我,算是已经陨落了吧。”
“前辈,若您所说属实,可否为我们解惑?”闻人不破沉下眸子恭敬道。
“我既愿出来见你们,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男人饮茶道。
“嗯,前辈,这里是怎么回事?青龙大帝陨落之后,龙族覆灭,上方那个古怪的洞穴一直通向这里,那些龙筋还有这里的血海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所为?您一直在此处,也是想查明灭族原因么?”闻人不破首先选择问出这里的情况。
男子放下杯子,摇了摇头:“并非旁人,这里的一切,便是我亲手所为。”
闻人不破呆住,灵堂道人一身血污很是狼狈:“您为何如此?对自己一族都能下如此杀手么?”
“一族?emm……最初强者无非为一,与法则争,落败,拆分自身以求活命,后一分身再窥大道,说归到底,它们也都只是我的一部分罢了,亦或者说我也只是它的一部分罢了。”
这个回答又是出乎了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的意外与认知,闻人不破与仙根密切相关,似有些感悟,但难以接受:“可那些龙族也是世代繁衍,拥有了自己的自识与感知,您如此这般,与灭杀又有何区别?”
“无甚区别,你身为培元仙人,你觉得万物生灵为何相护蚕食,最终追求的道法归一又是什么?”
闻人不破禁声,摇头:“不知。”
“道法再不可能归一,因亿万生灵也再找不回初心,都说大道无情,殊不知大道最是重情,否则大界早已逝去,不过即便如此,也要到尽头了。”
闻人一族,最是在乎大界安危,自己的祖父为了大界血祭仙根,父亲又因此体弱不堪,闻人不破诚心行礼:“还请前辈给个明解,之前在那洞穴之内,曾遇到与我一模一样的石人,不知是谁?还是说是前辈您弄出来用来吓退我们的?”
“是你闻人先祖。”男子道。
果然,闻人不破与灵堂道人再次面面相觑,灵堂道人也无力的再次坐了下来。不解道:“那为何闻人大帝要杀不破?而且似乎也已经跌落帝境,再怎么丧失意识,自己的后代也感觉不出么?”
“不知,他已沉睡不知多久,那次你们闯入,他才醒来,至于他为何执着杀自己的后人,我亦是茫然。”
“现在他在何处?”闻人不破询问。
男子摇头:“他已醒来,那次你的心头好为救你与他交手,之后他便离开了禁地,一直未再回来。”
“头上那只……可是凤凰?”灵堂道人指着头上盘旋不时长鸣的飞禽询问。
男子却失笑,对着上方语气竟多了几分宠溺:“阿笙,下来!”
那只飞禽似有些不满,长鸣几声,而后拍打了几下翅膀快速缩小,落地化作一位红杉……女子?男子?
不辨性别,美的不可方物,风流韵致,却藏了几分羞怯与木讷。
男子起身,过去拉过他的手,而后拉他过来坐下:“这是阿笙,是只凤凰。”
“呃,不知这位公子还是……”闻人不破实在看不出对方性别。
男子宠溺的笑起来,眼神许久才从那凤凰身上移开:“姑且,算是位公子吧,他不喜做女子。”
“外界有传言,说凤为雄,凰为雌,殊不知凤凰本只是雌雄一体并不是分开的两只至尊神禽。”灵堂道人道。
“阿笙灵智还有缺,方才以为你们是敌人,所以攻击,还望见谅。”男人的手始终拉着对方,不曾松开一刻。
闻人不破点头表示理解:“前辈做下如此大手笔,亲手灭自己一族,抽龙筋放龙血,为的其实便是能让他浴血重生吧?”
男人不置可否,只握着对方的手更紧:“即便都是我所造恶业,亦无悔,呵呵,活了不知多少载,死去亦不知多少载,生生灭灭,终不过只是一念执着,颂尽千经亦不愿看破。”
灵堂道人手却微抖,“帝君,您活过无数载,可有听闻过朝露圣君,一位画仙?”
“运笔成兵,曹衣出水,峥嵘万象,画物成活,你所说之人,早已成帝。”
“成帝……”灵堂道人失魂落魄,“可是未曾听说过出过这样一位帝君。”
“大界多有断界,亦有诸多帝君不曾载入史册,大界生灵所知甚少,多掩于时间长河之中。”
“那他……还在么?”
“为寻谁一缕残魂,对抗法则,自毁道基,早已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