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在阴间当过鬼差,自然也知晓有些有门路的鬼,会在上面盗窃尸体下来,方法特殊,弄下的路也很特殊,总之不大容易,否则冥界和人间早就乱套了。
于是他便找到了以前抓过的一个小鬼儿,专门干这行的,他负责弄尸体,而那小鬼负责引阴气给他,皇宫里自然不缺尸体,隔三岔五就得死几个,天牢里的死囚也不少。
他密切注意着宫里死人的情况,一但有人死了,他便借着国师的名义,说要为死者超度,尸体便都送到了他这里,他再用一些由头,将尸体给倒弄走,日子也就一直这么过着,那小太子也一天天的长大。
只是最近又有宫人过来抱怨,说国主陛下天天流连软玉温柔乡,不思朝政,而宫内也渐渐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
大抵就是说国主陛下有弄进来一个男宠之类的,这国主不是块修行的料,当年聚了几次仙灵都不能成功,但有上一代老国主护航,他还是稳当的坐上了国主的位置,加之现在的太子殿下是块潜力无限的美玉,因此倒也让他这国主当的太平。
这国泰民安,国师又能干,他一个没啥本事的皇帝后宫荒唐点也就荒唐点吧,尹星河也就没多想,也没管没问,而且他作为国师,对于自己修行,有数不完的好处,借助各种职务便利,又有天才地宝供应,都不用自己亲自去寻,所以这国师当的美滋滋的。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一个属下冒着忌讳提点了一二,说陛下找的男宠,或多或少,都和国师大人长的有点像!
这在尹星河的心中还是掀起了波澜的,只怕是那任迎光对他这个国师起了什么非分之想,又以为尹星河是个修仙的仙家,不敢冒犯,怕给国家招来厄运,因此才这么不入流的去四处寻了与尹星河长相相似的人到宫里来,以慰藉相思之苦。
不得不说,尹星河冠宫内宫衣的样子确实英俊的紧,平日里温润如玉,也是个随和的性子,但是遇到正事儿,又十分的有主见,做事果断,太过能干,身上又透着一种决断者特有的魅力,也难怪任迎光依赖他信任他,甚至感情都扭曲畸形了。
尹星河借口事务汇报,到国主的寝殿里去了两遭,也见了几个他找的男宠,确实是有些地方与自己挺像的,这让他不禁一阵恶寒。
连连回去了自己宫里,再不肯多去看那国主一眼,宫里虽然风言风语,但是国师的威望太高了,曾救过整个国家,所以他们倒也不敢说什么,有的胆子大的,还会埋汰皇帝痴心妄想心理扭曲。
这天太子殿下任逍遥摔了一地的糕点和银具,非要让人将一个宫女儿拖出去乱棍打死,被刚闭关完出来的尹星河拦下。
“你这是做什么?火气这么大?”尹星河问。
任逍遥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地上跪趴着哭哭啼啼求饶的宫女愤然道:“我听到她嚼舌头,说父皇……说父皇对师傅你……对师傅你……哼!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丢到困兽场喂狼。”
“殿下饶命啊,国师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尹星河这些年对这些风言风语早习惯了,以前太子小,不懂事儿,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现在他大了,这些话自然他懂意思,所以气成这样。
“行了行了,以后都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就是了,一点小事儿,犯不上气成这样,况且你能拔了她的舌头,能拔了所有人的舌头么?都出去吧,逍遥你过来,为师看看你修为有没有长进!”
屋里只剩下了太子殿下和尹星河,尹星河拉过太子的手,而后开始感知他体内仙灵之气的聚集程度,而少年脸上依旧别扭着:“师傅,她们……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您和父皇陛下?”
“放屁!”尹星河直接破口骂出,他在鬼界当鬼差,脾气其实并不好,但是当了国师以后,也没多少烦心事儿,倒是把以前没死时候那个温润书生的自己又运用到了平时,这自己的徒弟竟然也开始怀疑,他不禁没控制住,况且,在这个小孩儿面前,他早就露真面目了。
“可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父皇宫里找了几个男宠,和师傅你都有点像,我不知道……”
尹星河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伸手揉了揉任逍遥的头,“欸,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啊,以后少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修仙之人,讲究清净自然,这些个凡人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儿干,所以才尽爱嚼舌头找八卦,你过于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就势必会影响你修行的道心。”
“切,谁会影响修行的道心?小时候你就天天自己闭关,管过我几次修行啊,是,外面都传国师大人一人担起国之重任,为国家为人民操劳着,为圣上分忧,还要担负起我这个皇子的成长教育大任,可谁知道我基本上是被放养长大的啊?”任逍遥翻了个白眼道,却将头远离了尹星河的手,面色有点不自然。
“嘿,你个小混蛋,从小就喜欢顶撞为师我,大了还是这样我说一句你杠两句是吧?”尹星河笑骂道。
“是是是,我小混蛋,也不知道谁,外面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形象,结果在太子面前却整天动不动骂那些国民是饭桶是事儿精。”
“你还敢顶撞为师我!”
在尹星河骂骂咧咧声中,任逍遥飞也似的逃走了。
……又过几天,底下宫女又传嘴,不过这次嚼舌头的对象不是他与国主,而是说太子殿下到国主后宫里大闹了一通,还遣散了那几个男宠,惹的陛下勃然大怒,父子二人摔锅碎盆的吵了好一架呢,有的说是太子殿下替自己的母妃鸣不平呢,有的说是太子殿下忧心国家,怕再这样下去,国主就要把朝政就荒废了,毕竟敌国也是虎视眈眈的,而且敌国的国师也是很厉害的修道之人。
不管怎样,这么闹了一出,太子殿下反而声望骤加,树立了一个正面形象,而国主大人更是被坐实了荒淫无度的污名儿。
“国师,陛下传话说,心情不好,想邀国师大人过去喝一杯。”
这则传话,估计勾起了整个后宫的耳朵。
尹星河无语,他不想去啊,可是算算,好像也很久不曾见过国主了,都这么邀请了,不去也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国主任迎光其实还很年轻,十五岁就结婚生子生了任逍遥,如今任逍遥十七岁,他也不过才三十二岁,又不干体力活,天天吃好的喝好的玩儿好的,所以看着还英俊的紧,此时他只穿了一件金丝睡袍,深V露胸膛半个,坐在纱帐帘子的榻上孤独的喝着酒。
“微臣尹星河,参见陛下!”
“呃,星河来啦,快快平身,爱卿过来坐。”
尹星河硬着头皮坐了过去,酒具都已经给他备好了,他心里恶寒的猜疑了一下这国主会不会给他下春,药之类的。
看他迟疑未喝,任迎光苦笑摇头:“爱卿不必忧虑,朕也知道这些年都给爱卿造成了什么困扰。”
“陛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今日朕与皇儿吵了一架,想必国师也听闻了吧?”
尹星河点头:“微臣听闻了。”
“他过来指责朕对国师你抱有非分之想!”这国主语不惊人死不休。
尹星河眼珠子朝一边斜了斜,这国主在盯着他看,“估计是殿下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所以对陛下您产生了什么误会,但太子殿下初衷是好的,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才是。”
“如果不是风言风语呢?”
“啊?”尹星河险些脑袋当机。
“朕说,如果皇儿指责的都是真的呢?如果外面传的不是风言风语呢?如果朕就是对……就是对国师你抱有非分之想呢?”
振聋发聩!
尹星河此刻觉得有点耳鸣,“陛下别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国师不必紧张,朕知道朕不配!”国主忽然又颓废起来,一双炙热的眼里的火焰似乎也熄灭了不少。
“呃……”
“朕知道自己不配,你们都是修仙问道之人,有天赋,终将凌驾于凡人之上,有漫长的寿命,而我,只这短短数十载的光阴,你看我,如今都开始细纹有白发了,体力也不如从前了,朕在一天天衰老,可是又没有办法讨得能够长寿的金丹妙药,就这窝窝囊囊的一生,无法修行,我又怎敢对国师大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呢?就算是有,朕又能怎么做呢?朕不过养了两个玩物而已,皇儿怎么懂朕心里的苦呢?”这皇帝一直发着牢骚。
尹星河都无语了,只好道:“这世间多的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盛,求不得苦,只这求而不得最为诛心,为一切念的开端,陛下保持一颗平常心便好。”
听这国主发了一通牢骚和明里暗里的表达爱慕,尹星河只觉得头皮发麻,而后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宫里,也开始沉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辞了国师一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他能预料到以后的事儿,只怕当即就会立刻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