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人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阻拦轮回度重启,自己却在走本殿老路,还如此不成熟。”
夏侯游弋面上一动,有些焦虑,只见那在太极球内的两个婴孩儿,在被血液完全浸泡后,通体发光,彼此生死之气交融,有丝丝缕缕的道则溢出,涌向仙根,仙灵之气似乎开始丰盈。
然而,在仙根伸出的根须深入到那太极圆球内,之后,陡然间,那太极圆球骤然裂开,那点儿焕然的生机再次沉寂。
“哈哈哈哈哈……”那石人似乎心情极好的狂笑起来。
夏侯游弋陡然面色惨白,他连忙用自己的仙法护住那太极球里的婴孩儿以及那些闻人不破的本源培元仙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男人第一次面上露出如此恐慌神色,不知所措。
“本殿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所取本源不齐全啊,现在还在世的培元仙,我们的培元闻人烈殇仙君,闻人不破仙君,以及,他的两个孩儿,一个一缕仙魂的闻人不灭,以及这个死胎,你取了仙魂,死胎,以及闻人不破的本源血,可是,你忘了,还有闻人烈殇啊!哈哈哈哈,他不血祭,培元不齐,妄想演大道轮回?幼稚!”那石人轻狂的笑。
夏侯游弋失魂落魄,目光落在混沌炉之上,闻人不破陡然变色,他形容枯槁,颤抖着手握成了拳,强撑着一口气冲夏侯游弋吼道:“不准碰我父上,我不准你碰我父上。”
夏侯游弋嘴唇颤抖,落泪,他翻掌摁在闻人不破的肩头,混沌炉开,闻人烈殇自混沌炉中飞出。
“不要碰我父上,不要碰他,夏侯游弋,我不准你碰他,父上……逃啊……逃……”闻人不破绝望。
逃?逃去哪儿?
夏侯淳渊眼眸血红,过来扶住闻人烈殇,亦是恸哭起来:“弋儿,不能这么对烈殇,本不就是为了保他们父子二人才出此下策,现在功亏一篑,认命吧!”
夏侯游弋扭脸看着闻人不破,眼眸通红,伸手想摸一他的脸,可闻人不破血红着眼睛却浑身陡然抽搐了起来。
“小布。”夏侯游弋环住他,却检查不出对方怎么了。
这时仙根又枯萎了一些,有万物萧条之势,大界温度也降低了许多。
“哈哈哈哈……他就要死了,你取他培元本源,只留了最后一滴培元精血吊着口气,如若这个小轮回不能完成,本源无法回归,他便要彻底散道了,哈哈哈,你怕是要求着本殿让轮回重启,否则这世间,你再寻不得他一丝一毫踪迹,哈哈哈哈……”那石人更加得意,他身上的黑气升腾,隐隐化作一条黑龙围绕他周身缠绕,石人面无表情,黑雾人形却如此狰狞。
闻人烈殇悠然的叹了口气,过去握住了闻人不破的手。
“这一切大概都是命数……不儿……”他将自己的培元仙力渡过去一些,让闻人不破抽搐的身子平静了下来。
“不要……我不要,让我死吧,求你们了,不要碰我父上,我不要……游弋圣君……游弋哥哥,求你,不要血祭我父上,我不要……”闻人不破一手死死握着闻人烈殇的手,另外一只手死死拽着夏侯游弋,苦苦哀求。
然而男人不动不语,他大概已不知该做何抉择。
闻人烈殇紧紧的抱了抱闻人不破,而后起身,走向祭坛中心处。
众仙家修士齐跪伏,口中高呼:“培元仙君!”
“我不要……父上你回来,你回来啊……你回来,你回来……”闻人不破痛苦的想要爬过去,然而没有力气。
夏侯淳渊拉住那个总病恹恹却温和如玉般的人:“烈殇,不行。”
闻人烈殇推开他的手,冲他惨然一笑,却没有什么言语,他飞到祭坛中心处,继而光辉胜灿,一缕缕培元仙力溢出,血液四散,他融入光辉之中,独留一大片血液,顺着祭坛内符文的纹路,四散开来。
闻人不破哭到嗓子无声,万灵齐哀嚎恸哭,这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闻人江左圣君血祭仙根时候的场景。
夏侯游弋咬了咬牙,飞过去扶起摊在地上的夏侯淳渊,继而他再次飞过去,攒起一汪一百代培元仙的本源,注入到那太极球阵之中,两个婴孩儿身体光芒再次溢出,血液将他们淹没。
那石人依旧一副看戏的姿态,不曾出手阻拦。
仙根在这小演的生死轮回度间,再次焕发生机,大界法则强盛起来,对侵入大界的死物进行了压制性的绞杀,努力修复着大界破碎的裂痕,包括西沉海破损处。
最后飞出一团极为精纯的培元仙力,夏侯游弋控制着将其小心翼翼的融入闻人不破的体内。
“啪——”
闻人不破枯槁的面容恢复活力,他有了力气,第一件事就是起身狠狠甩了夏侯游弋一个耳光。
男人默不作声,闻人不破紧跟着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后者还是没有吭一声。
“培元仙君!”众仙家因着仙根恢复生机欣喜之余也被闻人不破掌掴夏侯游弋而震惊万分。
“……”夏侯淳渊坐在远处,看了这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祭坛中心处,似乎隔着虚空,在看那个总温和的人。
“你去死,去死,你去死!”闻人不破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黑气迷蒙的石人起身,陡然间气势滔天,“不错,多谢你小演轮回度,不过比起真正的轮回度,这还是不够,轮回可不是简单的生与死,也不是简单的本源交织,你要成帝路,为闻人不破塑本源道身不灭,只这样是救不了仙根的,仙根已腐,道果已熟,待人采之,要他生之,需先灭之,除非培元道果全部归于仙根,重新破土而出,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在说什么,众仙人都迷惑不解,只夏侯游弋,猛然睁开眼睛。
这时,那西沉海的佛陀破空而来,手中捻了一朵九色神花,身后一只兽王追随而来,浑身鲜血淋漓,它化为人形身,是狼王冷月。
佛陀看到那祭坛中心处的太极圆球,忽然肩膀怂了下来,手中捻的花飘落。
石人哈哈大笑,耸了耸肩:“你来晚了,若可见日月凌空,星辰更替,便一切先归于混沌吧,本殿在地狱等待你们归来,共赴鸿蒙,万物归一。”
佛陀沉默片刻,抬手捏召罪印:“你骗贫僧,原来你根本不是要轮回重启,而是要万元归一。”
那浑身笼在黑雾中的人转身,黑雾隐隐化作一高大俊朗青年,他望向远处天穹,有些怅然:“时倾,你煅混沌为炉鼎,与之融为一体,灭杀万物,却又孕演万物,是对是错?一场游戏,太大了收不了场么?”
却无人回答于他。
“怎么,丢了道身,重塑金身,所以连原本自己是谁,都不愿意承认了么?”石人轻笑,自己摸上自己的脸,侧某看向天空中坐着的佛陀,以及他身后的那尊丈六金身。
大界震动起来,万灵恐慌蔓延,所有传送阵停用,却每个禁地处都光芒耀眼,不动冥王阵被开启了。
“多谢游弋圣君,以培元仙本源助我开启混沌池阵眼,带动大界,开启了不动冥王阵,万灵莫哭莫怕,背阴山阴虚穴已开,本殿坐北方往生泉,渡大界生死轮回,吾为酆(feng)都帝者,判笔合虚生死簿,万物苍穹轮回渡。”
石人前方裂开一缝隙,之内法则凌厉暴虐,依稀可见一座城,城中花灯高挂,却阴气四溢,那方世界如此死寂,石人缓缓迈步走入其中,身后佛陀开口,道了一声:“君不离。”
石人身子顿了顿,没有停留,“你不是他……不是他……什么一座城一双人,原不过皆是过眼烟云……我既再寻不到你,便万物皆归为一,你便在了。”
他迈入一座殿内,坐于王座之上,身着华服,头顶帝冠,若见万灵拜服,此时形单影只。
裂隙合山,但见杀阵开启,自各大禁区中溢出诸多黑气,所过之处,生灵身魂分离,魂魄被法则赶入忘仙河,不知漂往何处。
“为什么会这样?”万灵嚎哭,凄惨嚎叫。
夏侯游弋颓然坐于地上,原来他所知晓的生死轮回度如此浅薄,那冥界王殿,所做轮回,是要将所有生灵全部灭杀,一个不留,万物归一……
一团团水雾升腾,只见一尊帝者身影笼罩苍穹,水雾弥漫,阻挡住黑雾蔓延,万灵一愣,反应过来,皆跪地哀求拜服:“玄武帝君,是玄武大帝!”
一如画少年郎踩着罗经盘,身前身后三面魂幡开道而来,叫道:“不破,都准备逃吧,路在西沉海。此时不走,就晚了,能走多少是多少。”
闻人不破眼眸死寂:“沧月和飞羽还好么?”
那朵九色神花飘起,围绕闻人不破转了一圈,堂三爷有些遗憾:“飞羽……散道了为神花九色堇铸了根,而沧月,被龙啸天圣君所救,拉回了仙魂,未曾散道,现在都在这朵神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