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沧月问为何不用一些动物妖兽的尸体制作傀儡?
肖家族长解释说生灵总是对自己同类的死亡感到恐惧,对于别的种类的生灵的生命总是漠视甚至蔑视的,而对于那些兽身入道途的,最终虽然很强大,成为一代神兽,但是终究只是少途,而那些修出人身的,便也有了人的七情六欲,人乃万物根本,而且数量庞大,又皆恐惧死亡,而且他们躯体小,关节灵活,易操作入门。
来到一处山洞口,洞门上设立了重重禁制,不得不说,这肖家对符咒方面,还是有一些独到的研究的,甚至很多地方都有闻人不破值得学习的地方。
跟在肖族长身后小心的进入山洞,里面倒不是如起初想象中的那样阴森恐怖,甚至里面布置的十分温馨,由于肖族人也会做人偶傀儡,对于木匠活儿大多也十分精通,因此做的家具也十分精致好看,洞中也很明亮,有柴米油盐的气息,这肖族长跟死人差不多,应该不用吃什么东西了吧,为什么这里要布置成这样?
面对这个疑问,肖族长解释说,这洞本是先祖肖隐居住的,他喜欢且向往这种生活,所以洞中也一直保留了这样的布置,家具坏了就重新换,菜品粥点每日都做,做好了这里没人吃,就送到外面给新进来的族人吃,虽然很多人都被死气腐蚀,但是只要有半口/活气儿,就得吃饭。
这习惯可真够特别的。
中间被巨大的屏风隔开,又是一层层的禁制,来到屏风后的山洞,里面很是宽敞,布置了几张石刻方桌以及凳子,最里面的边缘处,放着一张半圆形的石床,而床上,一个穿着一套黑色兽皮铠甲的青年静静的躺在上面,没有任何气息,他面对众人的右手手背之上,有着一个契约印记,证明了这是一尊傀儡,看这个待遇,应该便是肖族长要带他们见的那尊先祖傀儡——肖隐。
一般的傀儡,都是躯体干瘦如柴,面目恐怖,因为要防止尸体腐烂,必须脱去躯体内的水分与仙灵之气,进而用死气充满全身,但是现在石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没有活人气息,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既然是先祖,只怕也是年代很久远前的存在了,到现在傀儡躯体依旧保持的如此完美,甚至连肉身的肌理都似乎是鲜活的,也不知道这制作傀儡的方法是怎么弄的。
“我们一直也在研究先祖是如何将自己炼制成这般完美的傀儡身躯,只是却一直无所获,才造就了如今外面世界里对傀儡的认知,都是丑陋干瘪气味难闻的腐尸,真正的傀儡术,应该是像先祖这般的才对。”
说这话的时候,肖族长眼中露出明显的迷蒙向往的痴恋眼神,他看着这肖隐的傀儡身躯,如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枕边放着一把木梳,他走过去,拿起梳子,小心的给床上的傀儡输着头。
闻人不破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试想以往的岁月里,这个丑陋如恶鬼一般的人,坐在床头用这种眼神看着床上的人,还每天为他洗脸,为他梳头……
“你带我们来此是为何?带我们见这你们的先祖有什么意图么?”姬沧月问。
肖族长瞪了他一眼,放下梳子,起身来到鬼帝身边,再次躬身行了一个仙礼,“在下肖扬,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对我先祖可有印象?”
夏侯游弋走近石床几步,仔细看了几眼,而后摇摇头:“没有印象,并不认得。”
肖族长有些失望:“看来你的先祖大抵没有向你们的后代提及过我们先祖,不过我们先祖可是把你们先祖的事迹给我们这些后辈儿说了一遍又一遍。”
看来在他的认知里,已经把夏侯游弋当成了深渊里救了他们先祖的人的后代了。
闻人不破凑到鬼帝耳边,“你当真没印象?”
夏侯游弋诚恳的点点头:“那会儿大抵痛苦到混沌迷茫,可能浑浑噩噩间救过他一命吧,但真的不记得他了。”
“切。”闻人不破翻了个白眼。
“呃!”夏侯游弋不知所措。
闻人不破转而看向那肖家族长肖扬:“你带我们来此,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到如何操控这尊傀儡的方法?可我们几人并不精通傀儡术,甚至连外行都算不上,你们研究多年都不行,我们又怎么做的到?”
肖扬族长踌躇了一会儿,才道:“自从肖恒族长逝去之后,肖隐先祖这尊傀儡便一直被尘封着,但是之间也是有过几次反应的,皆是深渊异动的时候,后来深渊沉寂下来,肖隐先祖便再没有过任何反应,可是之前你们刚靠近这里的时候,先祖的躯体是有过一点反应的,但是也只是一下而已,那手背上的契约印亮过,我猜想正是仙士你身上所带的深渊印记,而且肖恒族长曾经说过,肖隐先祖虽然把自己炼制成了傀儡,但是原本是可以自由活动的,甚至可以吃饭玩乐,也能弹琴作画,与活人无异,除了没有活人气息。”
闻人不破摇头,不,不对,傀儡就是傀儡,若当真如他所说那般,那就是根本没死,不是傀儡,要么就还是被/操控着。
“是真的,当时肖恒族长控制肖隐先祖的身躯,但是有时他说分明没有控制,但是肖隐族长还是会自己动起来,画画写字浇花。”肖扬族长着急解释道。
“那就是你那肖恒族长在说谎。”姬沧月哼哼道。
“你放屁。”肖扬族长甚是看不得外人对他的先祖们不敬,却不料闻人不破也点头:“那估计就是你的先祖在说谎,这尊傀儡你们谁都操纵不了,一个原因确实是他体内的深渊之力没有运转,而另外一个原因。”
说道这里,闻人不破卖了个关子,他让几人退后开来,与石床中间保持了八米的距离,而后他拿出毛笔,开始画符文,符文纸贴了一排又一排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最后他隐出一道秩序,道了一声:“现!”
符文之上顿时绽放出无数光茫,连带着将里面的空间都变成了空白的世界,而后……发现自那傀儡身上,每个一关节每一个穴位处,都散发出一道道细到几乎不可见的透明丝线,这些丝线密密麻麻,却有秩序的排列交织着,最后系在一个点处,应该是操控者断了联系之后,简单的做的处理。
而肖家的后代们,也尝试着操控傀儡,却是用的他们自己的方法,如操纵普通的木偶一般,以那种特制的线连接上四肢一些关节点,进行简单的操控,所以根本不能发挥出这尊傀儡真正的战斗力来。
可又是怎样的人,才能操纵这么多的线,几乎每一个关节点,每一个穴位,都与自身相连接上的吧?这太恐怖了。
只怕这后世人,没有一个人能再做到当初那般了。
到此,闻人不破想起了那个做机关寡言少语的年轻人,这么精密的控制,若有人能尝试,只怕那会是其一选择。
“这……这……”肖族长肖扬已经说不出话来。
“如果将这每一条线都与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穴位每一个关节点甚至每一个毛孔相对应建立连接,那到时候,究竟是你控制这傀儡,还是这傀儡控制你呢?”闻人不破不禁自语道。
“其实这等逆天之物,或许就此彻底埋藏会比较好,毁掉更好。”犬神道。
此话一出,那肖族长顷刻间眼中迸发出警惕与恶毒之色,甩着袖子就将地上闻人不破费劲画出来的符文尽数给毁坏了去,傀儡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线也看不到了。
“这是我肖家先祖,谁敢毁之或者起哪怕一丝歪心思,就算拼了我们肖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也要和他拼了。”
犬神撇撇嘴,闻人不破自觉失言,犬神这要求确实过分了些,如这族长所言,这是人家先祖的身躯,即便做成了傀儡,逆天而行,可天之道,又究竟是谁所定?万物存在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
“抱歉,是我们失礼,不过肖宁当真不能杀,即便杀了,只怕这傀儡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能操控的可能,方才您也看到了,这傀儡身上的线多到恐怖,而肖宁,恰恰极为精通机关设计,我相信您也看过他做出来的木偶吧?每一个关节都逼真有趣,切合的极为完美,说实在的,可比您做的这两个人偶要完美的多,或许肖宁的父亲当年确实是研究出了如何操控这傀儡的方法,只是缺少了深渊之力的牵引没有成功罢了,并非就是欺骗您,敢问肖宁的父上现今在何处?我们可以找他再探讨一番。”闻人不破道。
肖扬族长那张丑陋干瘪的脸木讷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早就被我杀了。”
“……”犬神与姬沧月几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闻人不破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难怪肖宁那人一向寡言少语的,想必当年他被定为族内继承先祖血液的种子,被寄予厚望,肯定有过一个幸福的童年,被族内人精心呵护着,结果一朝成了族内罪人,父亲被问罪杀害,自己则沦为了族里人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