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经踌躇,还是开口询问道:“那个……易寒他在这个医院么?报道上说……”
这护士有些犹豫,但在我迫切的眼神下,她还是回答道:“好像是经济公司有急事找他,已经走了。”
我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膝盖上破皮被阳光灼伤的地上还是有些痛,但是我不想在医院呆,于是便让办理出院手续,忙到出院,送走导演和几个发现热点想找我合作代言的商人,已经是晚上了,我打了出租车绕了好多趟路,中间又换了好几趟车,确定甩开了跟着我的狗仔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了家。
王殿大人说他不需要吃饭,那么便不用给他整晚餐了,至于手机,现在太晚了,明天再买给他吧,也不知道人怎样了。
我忐忑的到了十楼,打开门,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开灯,我打开客厅的灯,到了卧室门口往里面瞅了一眼,并没有人,我便喊了一声:“君殿,你人呢?不在家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自我身后走出,双手扣住了我的双肩,我熟悉的古龙香水味已经告知了来人是谁,我浑身汗毛倒数。
“君殿?是谁?谁不在家?”
是易寒,是易寒回来了……
我脑袋当机。
身子被掰了过去,对上易寒那双幽深的星眸,此刻他面上一贯冷冷酷酷的,还有两分寒意,他朝床上看了一眼,寒声中带着压迫询问,“我不在的日子,你和谁在同居么?”
肩膀上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我吃痛蹙眉,矢口否认,“没……是……是我养的猫。”
听此回答,他脸上表情才缓和了下来,顺手便将我拥入了怀中,这个……迟到了太久太久的怀抱,我心中一片冰凉。
“小夕,我很想你,你想我么?”他狠狠吸了一口我脖颈间的气息。
心痛欲裂,我只觉讽刺,我询问他:“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收到么?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是也已经向媒体证实过了么?”
他歪头轻轻咬住我的脖子,而后变成吸的,在我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我轻吟出声,这个人很知道我的敏感处,一贯知道如何撩拨我,我猜测我的脖子上一定被种了一颗很大的草莓。
他捧住我的脸,揽住我的腰:“你还当真要跟我分手?”
“呵呵,一年多的不联系与冷落,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我冷笑道。
“不是,我还爱你。”他斩钉截铁道。
讲真,我在强撑,不过这若是搁在我跳楼之前,他来此一招,我大概会跪下来求他别离开我,虽然有些夸张,但我真的会求他,然而在我死后,对哈,我现在只是一只鬼而已,所有前尘往事,都已断了,再说这些,又能感动的了谁?
你可知,我是在怎样绝望的心情下,纵身跳了下去,摔的血肉模糊?
见我表情依旧冰冷,豪无波澜,他有些生气,按着我的后脑勺便吻了上来,我紧闭双唇,睁大着眼睛,这双唇是我死前那些日日夜夜里无比渴望的,我曾经抱着他的照片亲吻幻想着是我俩接吻也不知幻想了多少次。
可是此刻,我却只觉得恶心,脑子里都是我看到的那些他在外出轨和别人热吻的画面,我推开他,沉着眸子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嘴:“请易先生自重,我们已经分手了,请别用你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也别用你亲过别人的嘴,说爱我,这世间是有神灵的。”
说出最后一句这世间是有神灵的时,我忽而觉得心头悸动了一下,隐隐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
易寒愣了会儿,他大概是不习惯吧,不习惯以往因为爱他,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忽然会对他这般冷漠,所以才会是这么个表情,我斜了他一眼,拉开衣柜提出了一个行李箱,“这房子是你出钱弄的,既然已经分手了,我没理由再住在这里,希望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支着床边,侧眸仰头看着床头上方悬挂的我们俩的亲密照,而后失笑,“你知道么?你有段时间特别糟糕,我以为你一会一直糟糕下去,不过今天在新闻里看到你,确实有些震撼,没想到你能回到最初时候的样子。”
他笑的真的特别好看,我一直都十分贪恋的这个笑容,如今……我说不上来心头什么滋味。
最初时候的样子么?可是这副躯壳已经不是我的了,而爱你入骨视你为命的那个人,已经血肉模糊,踏了黄泉路,而我……呵呵,我不过就是黄泉路上捡了半条命的一只鬼。
见我不语,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过去,我没动,他摇头,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那是我俩当时许山盟海誓时候带的对戒,“离开这儿,你去哪儿?就凭你以为你现在名声好了一些,就能翻身在娱乐圈重新立足?”
“我尽力一试。”我淡淡道。
“算了吧,这儿你住着吧,你说的分手,我暂且先不做回答,工作上的事,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帮你打点,我给你一个月冷静时间,知道你心里这段儿有些不舒服,想重新回到我身边的话,想清楚之后去给我好好道歉,我会接受,当分手这俩字你没提过。”
道歉?我失笑,在那些我熬过来的无数冰冰冷冷的夜最后心碎到绝望,他还能如此轻巧的对我说出要我道歉?
“那么你和那个凌言的事,是假的么?是做戏给媒体看制造流量?还是……”
“是真的,他喜欢我,而我也觉得他很好,干净爽朗,这个圈子就这样,我都习惯了,你不是也该习惯了么?”他起身来到我身边,弯腰故意比我矮上许多,而后仰头看着我,伸手刮了我鼻子一下,笑逐颜开:“小夕!”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对我笑过了?我愣住,记忆里依稀有他总是这般喊我,刮我的鼻子,不过那似乎太过久远了,久远到我觉得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呵呵,可不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么?我现在,就是一只鬼,会被阳光灼伤的鬼。
忽而我觉得鼻子好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过的想哭,我不知道自己难过什么,其实已经释然了,可大概是我对这场爱情里,丢失了最初我喜欢人的模样,也丢失了自己的模样,觉得那一生虚度,苦不堪言。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忽然这么泪如雨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慌张不知所措的表情,而后将我扯进了怀里,狠命呼吸我头发里的味道。
我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说一说我这一年多来那些痛苦的心情,想痛斥一番他,这时他手机响起,铃声是那个凌言小鲜肉新出的专辑主打曲《潇潇易水寒》,呵呵,看名字都容易想歪的歌名。
我歪头瞅见他脖子里隐隐约约的一处红痕,便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那块恶心的我想哭。
【无风却下骤雨的那个夜里,你满身星光璀璨出现在我的梦境,我们四目相对仿若望进彼此心曲,于是写下了一段光辉绚丽……我想说我爱你……】
歌词配合美妙的旋律,扎的我耳朵生疼,说真的,那个小鲜肉唱歌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嗓音很空灵干净,也很清甜,配合的很有味道,这首主打曲分明是谱写了他和易寒的相遇,他们之间有过彼此动心的开始。
我算什么呢?
我退开一步,盯着他的手机,而他犹豫了片刻,接了起来,声音比较温和:“喂?是我,易寒。”
“寒,你在哪儿?我这边庆功宴结束了,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他抬头看了看我,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大概是在说,我让他留下,他今天便留下,我若是不留,他便走。
我冲他轻蔑一笑。
他撇撇唇:“好,乖,一会儿过去,等我电话,挂了。”
挂掉电话,他眼中带了些许戏弄,看着我:“呵呵,你总是这样,就不能对我坦诚些么?”
“你想脚踏两条船?”我看着他,失望到极点之后,反而觉得这人陌生,似乎忘记了自己那些痴念他的心情。
“不想说这个,我先过去了,我等你答案,好好考虑,想回来我身边的话,就好好想想怎么道歉,哄我高兴。”他扬了扬手机,而后大步离开。
在听到外面门打开又碰住以及脚步声远去之后,我险些滑落在地,腿酸软的过去瘫坐在了床边,上面似乎还留有对方之前坐过地方的体温,我的鼻息间也似乎都是那熟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黑影笼罩,我无力抬头,对上冥界那尊神没有表情的俊脸,他双手环胸,长发随意的笼在身后,那套休闲西服他穿着还算合身,慵懒中透着精神。
“你……君殿,你去哪儿了?”我连忙站了起来,虽然已经相信了这尊神的存在,也相信了自己是只鬼的事实,可是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家里养的猫?”他答非所问,却意有所指。
我毛骨悚然,完了,之前骗易寒说君殿是家里养的猫,想必被这尊冥神大人听到了。
“我……我胡说八道的。”我恐慌道,我其实有些惧怕这尊神,毕竟是阴曹地府的代表,况且那是神,我不过是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