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却为何不见御龙族圣君?”那一席黑衣的青年负手而立,站在那黑色的凶兽头顶之上,就立在禁地的边缘,与密林上空的那一大群修士对峙。
“姬沧月,你怎么说也是圣君之后,却离判大界,堕仙修魔,你可觉有愧列祖列宗?”一位老者义愤填膺,指其怒骂。
青年抿唇,面上无甚表情身后荒古遗尘青月令的残肢断片在其身后盘旋,大道沉浮,护其左右,他淡淡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杀我父君,灭我族人,多次狙杀于我,想夺我青月令,如此种种,修仙作何?”
此话一出,在场诸多人士都面色微变,不自然的别过目光,亦有人恼羞成怒,怒斥其谬论,“大界生你养你,任何理由都不是你堕仙修魔,危害大界的理由,从实招来,这异界魔物你从何召之?如若老实就擒,念在你为姬暮云圣君之后,还可对你从轻发落!”
姬沧月沉默不语,干脆坐在了那凶兽头顶之上,闭目养神。
如此不将众人放在眼中,有不少人心慌,也不知姬沧月是倚仗了什么,竟然对在场的几位圣君都不放在眼中。
风泊仙府圣君冷哼一声,“那让老夫先来探探你究竟倚仗了什么,倒是要看看这异界的魔物怎么个厉害之法。”
人群中一青年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他的这丝担忧被另外一个青年看在眼中,嘲讽笑道:“呵,三弟,怎么,是在担心你的昔日故友?还是在担心我们父上?”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闻人不破和姬沧月他们一路同行的风泊仙府三公子,风行肆仙君,呛声于他的是他二哥,风行云。
风司重圣君运起一道恐怖的仙光,径直朝向姬沧月劈去,圣君威势,势不可挡,然而只见那巨大的凶兽本微闭着的猩红血眸豁然睁开,继而尾巴猛然甩出,那漆黑若带有金属质感的尾巴尾端有着一颗类似刺锤一般的球体,并无什么仙法规则流转,仅凭借强横的肉身,便轻易挡下了风泊仙府圣君的一击。
风司重面色一变,扭脸对摇光圣母道:“欣瑶,我们同时出手,倒是要看看这畜生能有多大的手段护的了这堕仙!”
那端庄美丽的女圣人甩了下金缕衣点点头,藕丝步云履踩着一团仙云上前而来,与风司重并肩站,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她寄出一把仙机扇,风泊仙府圣君则将运气两只风泊回旋刀,是他祭炼的自己的神兵,并未成准帝器,但是圣者自身养育而成的神兵,也是无比厉害的。
接着两人一左一右,一道飓风形成无数股锋利的风璇呈包围趋势朝着那凶兽四面八方攻去,而摇光圣母的仙机扇豁然展开,却是一道土系的锥刺形成,朝着姬沧月亦呈四面八方趋势刺去。
姬沧月的表情凝重下来,并不轻松,即便有这凶兽保护,然而面对两位圣君,那边还有两位亦还未出手,他也不敢托大,随时准备撤回密林禁地之中。
然而此时一道银光飞速而来,尽数化去摇光圣母与风司重的攻击,正是冷月圣君,不过他自己亦受了一些伤,银色的皮毛之上浸出了些许血迹,毕竟他成圣的时日不长,面对两位成圣已不知多少载的圣君合力攻击,还是落了下风。
犀利的狼眸扫视众人,挡在姬沧月与众人之间,护他一片晴空。
“冷月圣君这是何意?”风泊仙府圣君皱眉询问。
他化人型身,侧眸对上姬沧月的表情,后者面上微动,不解的看着他,大概不明白为何此时又来护他。
“我昔日承蒙姬家照顾,暮云圣君对我亦有救命之恩,不能看你们对其唯一的血脉下死手。”冷月圣君一字一句缓缓道。
姬沧月眸子沉了沉,轻声道:“只是还恩么?大可不必!”
有人讥笑:“圣君您看,这人已堕仙修魔,根本不领您的恩情,您还是不要护这魔头了。”
“对啊,而且他不知以何种手段竟然损毁了荒古遗尘青月令,那可原本是兽神的神兵,按理说该归还于圣君您才是。”
“虽然现在只是碎片,但荒古遗尘的神兵材质内蕴大道,当收回。”
姬沧月眸子漆黑,一言不发,目光目不转睛的盯在那一抹银色身影之上。
“沧月。”男人回过头来,眸子里有些难忍的疼痛,“回头是岸,跟我回去,我助你重拾仙骨道基,无论怎样,我会护你性命。”
姬沧月别过脸:“圣君那日可不是这样说的,况且我已无回头路,觉从此陌路,甚好,无需再劝,你这劝,是要我交我家的青月令,还是要我交待对我有救命之恩的黑骑呢?圣君请回吧。”
“沧月!”男人提高了一些音量,声音里带了丝恳求:“跟我回家。”
“家?”姬沧月顿了顿,想笑,却笑不出来,“西部兽林姬家么?那儿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家……”
“沧月仙君!”连飞羽骑着小白而来,连云鞭延伸,护他周身,云雾缭绕,其径直飞到姬沧月的身边,跳了下来,眼眸里都是担心和关切:“可有哪里受伤?”
姬沧月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脸上升起一抹幽怨:“你身子并未好透,才刚有些起色,就又隐了气息偷偷离去,飞羽四处寻你好久,直到听到你堕仙,大批修士要过来这儿围剿你,我才匆匆赶来。”
与其一同赶来的还有连云山的半废圣君,连可期。
“连云圣君,小公子可要看好才是,怎能与这等魔头混迹在一起?”与他交情不错的昆仑山道墟冠,虚道圣君道。
连可期面色有些为难,看着一席黑衣表情冷漠的姬沧月亦是连连摇头叹息,当日自家老精怪见到姬沧月之时,曾推其有窥大道成就万古功勋的大功德,因此才想让连飞羽跟起加深交情,然而无论如何也未想到姬家会有如此变故,而那个本如朗月一般欢快轻松的年轻人,会堕仙修魔,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飞羽,你先过来。”连可期边使眼色边叫他,他身子虚,根基很差,甚至比之一些圆满仙君境界的人都不如,算什么圣君。
连飞羽咬了咬唇,扭脸看了看姬沧月,还是下了决心,紧紧牵住了姬沧月的手,转而面向众修士以及自己的父君:“父上,我与沧月仙君,已有仙修之实,飞羽此生唯愿与沧月仙君结为仙侣,生死不弃,还请父上护孩儿心头好。”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连可期圣君脸色骤变,虚道圣君不解的看着他,都觉这转变太过滑稽。
冷月圣君整个浑身僵硬住,目光复杂的看着姬沧月:“沧月……”
姬沧月也未曾想到连飞羽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将两人的事情抖出来,他之所以当日偷偷离开,也便是不想连累连飞羽,而此刻,他能如此不管不顾,只为自己,多少,心里还是有一些暖意的。
“荒唐!飞羽,你给我过来!”连可期脸色难看道。
连飞羽拒绝的摇摇头,握着姬沧月的手更紧,生怕对方推开他似得,看姬沧月的目光带着祈求,看外界的目光带着坚定:“父上,恕孩儿不孝,沧月仙君是吾心头好,且飞羽此生只要沧月仙君一人,无论他修仙亦或者堕魔,孩儿都只想护他身侧。”
幼子轻狂啊!不少人叹息,大概也正是因为他还尚年幼,因此才能如此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为追寻心头欢喜。
姬沧月抿了抿唇,并未推开连飞羽,而是看向那一抹银色身影,而后仰起他与连飞羽握着的手:“西部兽林已不再是我家,此心安处是吾家。”
少年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姬沧月会如此讲,本以为就算对方不拒绝,也至少会沉默的,一时呆愣住喃喃自语:“沧月仙君,真的么……”
姬沧月嗯了一声,而后看向连可期:“连云圣君,抱歉,我与飞羽已结为道侣,我尊重他的选择,还请圣君回去连云仙山,不要参合到这里的纷争来。”
“姬沧月,你……你们……”连可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才好,看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此时竟然与一个堕仙搞在了一起,虽然他并不讨厌姬沧月,可是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其……何其搞这种仙侣之修啊。
“各位,劝你们还是不要把时间和精力一直浪费在我身上,如今的我,你们杀不了,这禁地之中有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们,但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能成为一大禁地,里面的东西是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所以再妄图对我出手,日后厄运缠身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若愿意继续在这儿守着,那便就守着吧。”姬沧月冷冷道,而后拽过连飞羽,瞥了冷月圣君一眼:“那日说过,以后都是陌路,陌路便是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青月令已毁,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过,冷月圣君!”
众人色变,而那抹银色身影只僵硬的立在那里,看着姬沧月的眼睛里全是快要窒息的疼。
姬沧月拉着连飞羽转身,漆黑的凶兽亦转身驮着他们,带着空中嘶鸣盘旋的飞天马小白朝着禁地之中而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沧月……”名字梗在喉头,男人朝那背影伸出手,终究只咳出来一口血,什么也抓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