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礼咬了咬牙，伸出手，慢慢地、极其小心地，推开了观察窗上的那块铁片。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铁片被推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玻璃。
玻璃很脏，积满了灰尘，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景象。
敲门声，还在持续。
咚…咚咚…
就在傅衍礼凑近观察窗，想要透过模糊的玻璃往里看的时候。
突然，一张惨白、扭曲的脸，猛地贴在了玻璃窗的内侧。
那张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张得极大，似乎在无声地尖叫！
距离傅衍礼的脸，只有不到几厘米。
“啊！”
饶是傅衍礼胆子再大，也被这突如其来、恐怖至极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惊叫一声，猛地向后摔倒在地。
舒静娴也被吓得尖叫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张脸，太可怕了！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的时候。
观察窗内侧的那张脸，突然消失了。
敲门声也停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观察窗上，却留下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的污渍。
证明着刚才那惊悚一幕的真实存在。
傅衍礼摔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
舒静娴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发抖，靠在墙上，几乎站立不住。
“走！快走！”傅衍礼反应过来，挣扎着爬起来，拉起舒静娴，头也不回地冲向楼梯间。
他们不敢再停留一秒钟。
那个档案室里，真的有…脏东西，而且，似乎对他们满是了恶意。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住院部B栋。
外面的阳光和主楼的喧嚣，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安全。
傅衍礼扶着墙，还在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衬衫后背也湿了一片。
刚才那一幕过于冲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摇摇欲坠，碎裂的声音在脑子里噼啪作响。
舒静娴情况稍好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手脚冰凉，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口。
她扶着傅衍礼的胳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你…你没事吧？”她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傅衍礼摆摆手，想说没事，但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扭头，眼神复杂地看着B栋的方向，仿佛那栋老旧的建筑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怪兽。
“那…那是什么东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舒静娴用力摇头，她也不知道。
但那绝不是幻觉。
那张脸，那空洞的眼神，那无声的尖叫…
比任何恐怖片里的特效都要真实，都要吓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舒静娴拉着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此地不宜久留。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比刚才更加强烈了。
傅衍礼也没犹豫，两人互相搀扶着，快步离开了医院。
他们没有回舒静娴的公寓，也没有去傅婉瑜那里。
傅衍礼下意识地把车开向了自己的住处。
那是一个老旧小区，但环境相对安静，而且，那里是他自己的地盘，能给他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回到傅衍礼那间小小的两居室。
他找出医药箱，给刚才摔倒时擦破皮的手肘简单处理了一下。
舒静娴则瘫坐在沙发上，眼神还有些涣散。
傅衍礼倒了两杯热水，递给她一杯。
温热的触感让她稍微回过神。
“喝点水，压压惊。”傅衍礼在她身边坐下，肩膀离得很近。
沉默在小小的客厅里蔓延。
刚才的惊恐还未完全消退，一种更深沉的、对未知的恐惧感笼罩着两人。
“衍礼，我们看到的…是真的吗？”舒静娴低声问，像是在寻求确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傅衍礼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我不知道…科学上，这说不通…”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艰涩，“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
那张脸，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自杀的病人…”舒静娴突然想到了王教授的话，“会不会是他？”
“怨气不散，留在了那个房间里？”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会缠着我们？尤其是你？”傅衍礼皱眉。
“我们和他无冤无仇。”
“我不知道。”舒静娴茫然摇头。
“或许…和档案室里的东西有关？”
“那些旧档案里，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和他有关的？或者，和别的事情有关？”
“你是说，‘它’不想让我们接近档案室，或者说，不想让我们发现里面的秘密？”傅衍礼顺着她的思路分析。
这个推测，似乎能解释“它”的恶意。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档案室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是关于那个病人的？还是关于医院其他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而且，那把失踪的备用钥匙，又在哪里？
“我们现在怎么办？”傅衍礼看向舒静娴，“还继续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亲身经历过刚才的恐怖，让他对继续深.入调查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那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要人命的东西。
舒静娴沉默了。
她也害怕。
那张脸带来的恐惧感，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但放弃吗？
那个东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放任不管，它会不会变本加厉？
甚至…伤害到她身边的人？比如傅衍礼，比如傅婉瑜？
“我不能停。”舒静娴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它既然盯上了我，我就不能坐以待毙。”
“而且，如果档案室里真的有什么秘密，或许能解释这一切，甚至…解决它。”
“可是太危险了。”傅衍礼立刻反驳，“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能力，贸然行动…”
“我知道危险。”舒静娴打断他，“但我们不是没有准备。”
“图纸我们有了，知道了那个房间可能有隐藏空间。”
“王教授那边，或许还能问到更多信息。”
“还有…”她看向傅衍礼，“我们有彼此。”
这句话，让傅衍礼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舒静娴坚定的眼神，那里面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
也无法…让她一个人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