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玛将我身上的雪狐连帽袍子退了下来,袍子上沾了少许的雪星子,有些微微的湿意,原本柔顺的狐狸毛也因为雪水而凝聚在了一起。小月扶着我坐到美人榻上,什玛倒了杯热茶递给我,“兰福晋,喝点热茶取取暖吧!”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看着小月叹道:“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吧!”
“小姐,你方才如此顶撞嫡福晋,恐怕日后嫡福晋会将您视为眼中钉,不会让您有好日子可过的。”小月眼含担忧问道。
我准备饮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抬起眼帘,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梨木小几上,笑道:“如果我今天没有这么做,难道她们就会放过我吗?就不会视我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吗?”
什玛上前福身道:“兰福晋,嫡福晋真的不是好惹的,如果您继续和她们作对的话,颖妃娘娘会担心,还有···还有奴婢也会担心的。”
看着什玛面露难色,我已了然于心底,我知道,她本想说的是永璘也会很担心我,只是碍于许多的层面,人,事,身份还有时机,让她不能够说出来。我伸出双手,拉着什玛和小月的手,平淡地说道:“相信我,我有分寸,不会让她们欺负到的。”
看着小月神色依旧凝重不安,我朗声笑道:“好啦!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相信我!”突然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看着什玛吩咐道:“什玛,你去问一下,今日跟在嫡福晋身后,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皙,淡眉杏目,有些清冷孤傲,身披水粉色袍子的女人是谁?”
什玛浅笑道:“奴婢在昨个儿夜里就已经将这府里的一切都打听个清楚明白了!顶撞兰福晋的是兆佳·以淳,满洲镶红旗,阿玛是朝中五品顶戴。兰福晋要奴婢打听的人名叫月怜,钮祜禄氏。阿玛只是江西的一个县官而已。其余两位分别是瓜尔佳·文莺和富察·雨嫣。府里还有几位不得宠的侍妾皆为汉人。全部都为嫡福晋是从。”
小月面带焦虑道:“小姐,那几个人一看就不好对付,小月怕······”
我截过小月的话,淡淡说道:“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的人不应该是我,反而是她们,应该夜夜求神拜佛,祈祷我最好不要拿她们其中一人开刀才好。”
小月怔怔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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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永琰成婚已有半月,却始终都未见过他的身影。就连我当众顶撞了喜塔腊氏,都没见他出来惩治我。或许是即将到除夕之夜了,所以府里每个人都忙的翻了天,永琰自然也无暇来顾忌我了。
至于这偌大的嘉亲王府里,其实无非也就是两种人,一种是像小月,什玛一样关心帮助我的人,另一种就是和喜塔腊氏一伙儿的,憎恨我入骨。不过这样也好,树立的敌人越多,我的生命也就结束的越快一些。
我独自走在花园里散着步。日渐西斜,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我的身上,走的有些乏了,我斜坐在只剩下树枝的柳树旁的石头上,闭目休息。一个稚嫩但很清亮的声音想起:“堂堂嘉亲王府的侧福晋坐在庭院里的石头上休息,好生没有规矩。成何体统。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岂非要遭人口实,成了笑柄。”
我闻声,睁开眼,侧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圆嘟嘟的小脸,一身天蓝色的绸缎装束。我记得他,虽是在永璘大婚时匆匆见上了一面,但却令我记忆深刻,不敢忘记。爱新觉罗·旻宁。历史上的道光皇帝,我看了他几眼,又懒洋洋地转回了头。
“你有在听我刚才说的话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问。我转过头,看着他,心想这才多大啊!就把规矩摆的这么清楚明白了,真不愧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威严打小就已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它日登上帝位,自是不容小觑。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问:“你知道我是谁?”
他冷哼了一声:“这偌大的王府里,有谁不知道皇爷爷下旨赐婚给阿玛的侧福晋,和中堂的掌上明珠,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钮祜禄·兰韾。”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大人咯咯直笑,一丝悲伤却从心底泛起。
他似乎被我的笑容吓到了,呆呆地看着我。
看到他的反应,一惊,忙敛起了笑容,说:“这些话是从你额娘那里听来的吧!想必她还和你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吧!既然你知道我,自然也应当知道要怎样称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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