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堆水泥大概300多袋,与库房的距离近三十米,由于两者之间多出一个很宽的地基,所以负责运送的车并没有拉到指定的位置。
“没问题!”
他没贪多,一次只让小张给他在肩头放两袋,这样可以让他的身体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同时减少膝盖的压力。
这活儿他以前干过不少,知道其中的技巧。
只不过扛的不是水泥袋而是沙袋,那还是当年抗洪的时候了。
当他将五十多袋扛进库房的时候,这李哥的眼色就出现了佩服,长得有油光水滑的,居然还真有力气,看姿势,以前肯定没少干过。
当一百多袋被送进去之后,已经有人开始围观了,等到第150袋的时候,整个工地,只要是手里没要紧活儿的都跑来看热闹。
几乎不停歇地用了2个多小时,唐翔已经运完了200多袋!
这时候原来的帅小伙儿早变成可以活动的水泥雕像,他停了下来,倒不是累了,而是有点儿饿,有点儿渴。
自昨晚的那两屉包子后,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2年的饥饿生涯已经打破了以往到点儿就饿的生理机能,只有饿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对面几十双绿汪汪的眼睛在盯着他。
“呃,有水吗?渴了。”
众人皆倒。
居然不是因为累,而是口渴才停下来的,这是人吗?
“唐鹰是吧,以后就叫你小唐了,工资每天300,加班另算,但必须干满15天,之后就是每天一结,怎么样?”
“行!那我先把剩下的弄完。”
唐翔一口气喝完一大缸子水,转头就继续干活了。
“李哥,你给他一天300是不是少点儿?”
送唐翔来的小姑娘有点儿不愿意了。
“哼,300袋水泥算什么,前一段时间,网上不是还有一女的,一次就搬了300多袋吗?”
“这个,好像不一样吧?”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会给他加钱的。”
这李哥转头就进了简易房。
唐翔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剩下的活儿干完,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快三点了。
他走进那各小房子,见李哥正拿个大茶缸子喝水,就道:“李哥,您看还有什么活儿要干的?”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算你半天工资,但你晚上得住在这儿,因为咱们这儿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活儿。”
“行,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他脱下那件工装,简单拍去头上的泥灰就出了工地。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盲目了。
当然不是指干力工丢人,自己凭力气赚的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是他可能把怎么打开那个山洞搞的有点儿复杂了。
于是就找了一个网咖开始上网查资料。
果然,之前他一直以为需要用到大型机械才可以,原来一个大型的手持砕岩机就能办到。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
仔细回想当年刘黑子的进洞过程,他就有了腹案。
一个最好的砕岩机大概一万多,加上杂七杂八路费什么的,基本2万就差不多了。
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好吧,就先干他俩月力工!”
第二天,他简单地买了个盆儿,加上一些洗漱用品就加入了真正的搬砖行列。
一个工地不可能天天都有水泥让你运,但乱七八糟的活儿是真不少,筛沙子,推小车,扛钢筋,反正只要涉及到需要力气活儿的,你都得干!
但这些对唐翔来说,却算是一种另类的修炼,在不断掌握各种活计的同时,他已经能让自己的力气用到最有需要的部位,而不用浪费多余的体能。
就比如砸墙这活儿,本来工地没这工种,但因为设计图纸问题,一栋楼本应是窗户的十几层墙面全部被砌死了。
没办法,只能砸!
但找几个砸墙工,虽说不会像小品中“小锤40大锤80”那么夸张,却也不便宜。
于是,那个李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唐翔。
当他第一次抡圆了大锤砸中墙面的时候,似乎整个楼跟着晃荡了一下,惊得一旁的工程监理差点瘫地上。
经过监理的一番解释后,他这才知道,虽说这墙面看似一样,但还需要考虑什么共振、浇筑承重分布、墙体薄厚等问题,反正还真的需要大锤小锤交替使用。
唐翔经过一天的实际操作,已经能通过锤子在击中墙体传回来的反震力中,感应到其中的不同,并运用念力准确地将这个信息通过手臂的挥舞再回馈给手中的锤子。
就这样,省时省力地仅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同时,也得到了工程部2000块钱的现金奖励。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消逝……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就有圈子,一部分老实巴交的农民工自然地形成一个,而一些心思活络的则结交承建方的头头脑脑。
于是,在某些头头的暗示下,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开始显露了出来。
唐翔虽然明白,但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到处存在这种阴暗的规则,就像你的呼吸一样,你无力改变。
直到来到这里的一个多月后,一个40多岁的大哥在九层的一处混凝土外檐上作业时,由于水泥不达标而发行坍塌事故,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
他第一个赶到现场,看着口中不断涌着鲜血的大哥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用手轻轻地帮他合上已无神采的双眼,一种久违的感觉到来,他又看到了这人的死前的记忆。
“干完这个工程,儿子的学费就够了……”
“家里的房子应该翻修一下了,小兰昨天打电话说后面的山墙开始出现裂缝了……”
“我这肝病不会影响到我的体力吧,这几天越来越疼了……”
“老李,我问候你八辈祖宗,这型号的水泥怎么能用在外檐上?”
“……”
其他还有李哥和监理经理与某些人在一起的画面,几人神色暧昧,阴暗。
有人说,人在死后,他的意识会留在身体附近一段时间,或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而徘徊在这一空间。
唐翔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他就曾以灵魂的方式在喜娃子的身体中呆了十八年。
唐翔仰头对着天空说:“大哥,我虽然能力不大,但不会让你就这么惨死,你放心去吧!”
似乎在他脸上抚过一阵微风,又似乎有一团意识看了他一眼,唐翔知道,这人真的离开了。
“我不能让全世界都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至少,我不能容忍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