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朱红色的瓦墙在绿树的映衬之下,显得静谧而稳重。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皇宫中的妃子和太监,宫女们要么懒懒的坐在宫中吹风纳凉,要么早早的歇下午睡了。
温情旁若无人的在皇宫之中横行,她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宫之中,凭着记忆中的路走。
目的地是御书房。
她的功夫足以让她避开所有巡逻的禁卫军,哪怕有偶然出现的宫女撞见,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敲晕,拖到角落里避开耳目。
凤凌天这个时候应当也已经歇下了。十年过去了,凤凌天人也已经到了中年,想必身子骨再不复以前硬朗。
温情光明正大的走到御书房门口,这次连门也不敲,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点上了檀香,幽幽的香气能够安神,温情深吸了一口。
果然皇上就是皇上,九五之尊,用的香都品质极为上乘。
啧啧赞叹了一会儿,温情决定先办正事儿。
她寻着檀香的味道来到里间,看见那悠悠飘着香烟的香炉,顺手往里面加了点“料”。
香气一如既往,只不过在不知不觉处多了一丝甜味。
凤凌天已经批改了一上午的奏折,午膳略微用的多了些,在这温暖的午后便不由自主的困顿了起来。
他屏退了近前伺候的太监,躺在御书房中设的一块贵妃榻上小憩。
整间书房静幽幽的,只有屋外刮进来的凉风带着窗纱微动。
温情靠在檀木桌上安静看了会儿,上次进宫没能认真看清,这次细细的打量着皇帝老儿的五官,倒是和凤炎那个自大狂长得很像。
至于凤沅,倒是长得更像他母妃一些,更多了一丝清秀。
香炉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甜香悠悠地钻进了凤凌天的鼻腔,他只觉得身体更为沉重,困顿的眼睛都睁不开。
温情静静的等候药效发作,她索性将龙椅调了个位置,大大咧咧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凤凌天,顺便还伸手翻了翻檀木桌上堆着的奏折。
看了半晌,觉得没什么大意思,无非是哪些地方有水灾,哪些地方闹蝗灾,没什么机密消息。
是了,想来那些机密消息都是阅后即焚,怎么可能还会留着,日后留下祸根呢。
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温情百无聊赖。心里打算着以后和六护法好好说说,以后制毒最好药效发作快速一些。
她四处张望,观看着御书房中的陈设。
这皇帝老儿的品味还算可以,御书房的陈设儒雅而不失端庄,是办公的最佳环境。
忽然,温情的视线被一幅画所吸引。
她只看见了画儿的一角,整张画幅被一个巨大的花瓶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中突然有了预感,缓步走上前,轻手轻脚的挪开了花瓶。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描述温情心中的震撼。
画上画了一个明艳的红衣女子,她穿着一身红裙,带着一块面纱,面纱之上,露着一双弯弯笑眼。
活脱脱就是温情的翻版!
但是温情知道,画上的人不是她,是她的便宜娘亲。
湖蓝在画儿里一直盈盈的笑着,笑望着画外观画的人。温情大恸,巨大的悲伤压在心头,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虽然她在刚出生的时候,心理年龄就已经到达了二十八岁,但是温静初和湖蓝二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却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她在心底里面早就把这一对便宜爹娘当成了忘年好友。
“嗯……”
背后传来无意识的哼声。温情知道,这是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的标志。
不再留恋这画上的女人,温情回头,跪坐在地上,调整好表情,随后握住了凤凌天已经开始变得苍老的手。
“你……”凤凌天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鲜艳的红色让他缓了缓神,又像是觉得在做梦一般。
温情笑得温柔似水:“是我,蓝蓝。”
蓝……凤凌天马上瞪大了双眼,握着温情的手也更加用力,在不停反复的确认着面前这个穿着红衣,笑盈盈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他日思夜想,梦中的她。
凤凌天手劲很大,温情手腕已经被攥的发红。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柔声细语道:“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我回来了。我依然记得当时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来讨债的。”
温情知道,越是级别高的人,就越知道当时事件的详情。这个世界上唯一从头到尾知道这件事所有细节的,可能只有凤凌天一个人。
她必须要谨慎再谨慎的措辞,若是被这狐狸识破,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句话正正好的戳到了他的死穴。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凤凌天都没有办法在夜晚安然入睡。每次到梦里,他都会梦见蓝蓝满脸的血,绝望的冲着他大喊。
那凄厉的叫声,那嘶哑的嗓音……
凤凌天不愿意再回忆。
正是因为那一年,凤凌天飞快的老了,正当壮年时,头上竟然长了许多白发。
可如今,蓝蓝又出现了,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甚至还愿意握住他的手。凤凌天心中激动,竟然落下泪来。
温情震惊。
凤凌天毕竟也是身居高位的皇帝,他竟然会因为母亲的出现而流泪……只怕这上一辈的爱恨情仇,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
神色复杂的收回手,温情静默不语。
“你向我讨债,没关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消失不见?这么些年,我寻你寻的好苦,我一直在寻找苍云玉珏,就是为了能够和你再见一面。你可知这么多年,我心中有多苦?”
凤凌天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心中的情意,可倾听着的温情,却如遭雷击。
苍云玉珏?
难道找到苍云玉珏就能重新见到娘亲了吗?
怪不得皇室中人为了苍云玉珏都不择手段。既然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温情心中还有许多有关于苍云玉珏的疑问,却一直得不到解答。
凤凌天已经哀恸过了头,泪几乎湿透了一整个枕头。